當她恢複意識時,她隻覺得難受。
忽冷忽熱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好似處在冰與火之間的交界處,忍受著他們之間彼此的攻擊包容。那樣痛苦的感覺讓她有些害怕,她開始低聲的呼喚著家人的名字。
“姥爺,姥爺……”
此時的她覺得自己處在一片黑暗裏,四周靜靜的聽不到半點聲響,再加上她那種冰火交融的痛感,讓她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人世了。於是,她開始呼喚起她死去多時的姥爺,希望她的姥爺可以帶她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令人恐懼的地方。
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劃著最後一顆火柴棒的時候渴望見到自己外婆的心情一樣,焦躁急慮甚至還夾雜著一點興奮。
隻是可惜,她還活著,活的還不錯。隻是因為淋雨而發燒了。
這裏不比現代,可以有先進化的技術和藥物,當是對於發燒這樣的小病自然不在話下。可現在,她仍活在她的第一世裏,隻得忍耐發燒所帶來的苦痛。
相比於在昏迷中慌張無措的她,大夫們顯然更無計可施——明明可以醒來,可偏偏就是不醒。上到大師秘方,下到民間土方,什麼方法都用過了,可她依舊沒有半分要醒的預兆。
身病尚有醫生可醫,可心病又有誰來醫呢?
怪隻怪在,她,不想醒來。
叫她醒來做什麼呢?麵對著一群陌生人,處在陌生的環境中,還叫她正常麵對,她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嗬!她隻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孩子,還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來支撐她強挺起的脊椎。
隻是,那個人是誰?
文清澤嗎?如果他還在的話興許可以做到,隻是他……如今已經不在了。再還有誰呢?在她連叫名字都喊不出來的時代,卻還要她過得有模有樣,她真心做不到啊!
做不到嗬!
她頭一次覺得這麼無力,這麼迷茫。她隻有十六歲嗬!十六歲,本不該遭受這麼多事故,發生這麼多事情,本不該遇到生死別離,本不該遭到母親逼婚……可她,偏偏都遭受了。
又是一陣忙碌,大夫們發現她的病情時而清淺,時而沉重,叫人一時摸不著頭腦——像這種病例並不多見。幾個人做在一起商討這件事,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心病也,無藥可醫。
他們似乎對這個借口很滿意。於是在口述病人的症狀的時候,還特意安上了幾個十分高大上的詞句,來顯示他們的文化。但大體就是說藥物能醫身病不能醫心病,如果可以,還望另請高明。
就在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她顫抖已久的眼睫毛一下子顫抖開來。她的眼眸又大又亮,隻是如今的眼眸中滿是死氣。
她的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煩勞幾位大夫了,小女子在這裏謝過了。”她又將目光移到婦人身上道:“母親替我送一送大夫,借此替女兒謝一謝他們。”說著,不由分說的對大夫們道:“慢走不送。”
望向婦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她微微一笑,隻是笑容中多是淒苦和無奈:作為兒女,有義務聽從父母的話語。我會聽,但不一定代表我會就此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