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早說
清風徐來,鳥聲啁啾。眼前的景色不錯,伊蕾的心情也好。現在,她獨自在鬆濤公園的一隅散步,盡情享受這自由自在的美妙時光。
忽然,伊蕾感到自己背上正有尖銳的東西在頂。輕輕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遭遇了賊。賊手裏的鋼刀明晃晃、冷颼颼的。
賊凶神惡煞似地瞪著伊蕾:“識趣一點,就不要讓我動手。我若動手,你定要流血。聽著,乖乖地把金項鏈取下來交給我……”“我的天,羊怎麼鬥得過狼?”伊蕾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慌亂中她顫抖著取下頸上的那串項鏈。
賊麻利地收好鋼刀,一把奪過這金燦燦的寶貝,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望著賊鬼魅似的背影漸行漸遠,伊蕾驚魂未定,好一陣心情才平靜下來。然而出人意料,那賊不但不擔心她報警,不但不趁早溜之大吉,反倒惱羞成怒、咬牙切齒地折轉回來,把金燦燦的項鏈狠狠地朝地上一扔,氣急敗壞地衝伊蕾咆哮:“臭娘們,老子悄悄跟蹤你好半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竟是一串假冒貨!既然知道它是假的,你怎麼不早說?你安的什麼心?”說著眼睛瞪得如牛大,仿佛要吃了她。
伊蕾並沒打算躲開,她紋絲未動地釘在原地,昂起頭問賊:“你怎麼肯定這金燦燦的項鏈還會有假?”
“臭娘們,你還想耍我?我去過公園門口的那家珠寶店,他們鑒定的結果會假?再要騙我,找死嗬你!”賊把牙齒咬得格格響。
伊蕾仍然麵無懼色、昂首挺胸:“這位兄弟,我們夫妻倆都是下崗工人,哪有錢去買真金項鏈?但是丈夫真的愛我,弄串假的給我戴上,以假當真,讓我體驗體驗、自我陶醉一下都不行嗎?人活在世上,誰都有追求美好和感受高貴的權力吧?”
“這……”賊一下愣住了,“你,你怎麼不早說呢?”
“我早說?”伊蕾心想,“我早說你會信嗎?你還不……”
賊低下頭,將項鏈從地上撿起來,塞進伊蕾手中。伊蕾接過項鏈,輕輕地說:“這位兄弟,我看你身強力壯的,去找份正經事做吧,幹什麼都能養活自己,都比幹這個要強得多呀……”賊眼裏有了一絲愧意,卻沒敢正眼看她,低著頭用含糊的聲音說了句“對……對……對不起了……”然後,撒腳就往公園門口跑去。
這時晚霞絢麗,公園的林蔭道上也撒落了一層黃燦燦的碎金。
(原載2011年1月7日《湖南工人報》,轉載於《微型小說月報》2012年第1期,選入《2011年中國手機小說精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