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微微頷首,心下不斷整理獲得的信息。
首先,虛極境無疑是修行體係上的一次重大突破,這種狀態能夠讓普通生靈使用出封源境的部分力量,著實極具研究價值。
然後,既然伏羲通過虛極境這偶然的因素,親自否定了女媧的存在,自然是可信的。那麼就將之作為分析的先決條件。
再考慮那不合常理的“確定性命運”……
或許昊之前是被伏羲半強迫地“請”到密室來的,可是無論是過程中的反抗,還是昊稍微出格地對伏羲的試探,以及毫無防備地坐在伏羲旁邊,都沒有感受到伏羲半分的敵意。況且如今情形,伏羲最終還是要有求於自己,那麼,昊也不介意在此時對伏羲稍微地“推心置腹”。
“伏羲大人,你是否想過,你推衍中那些確定的命運,完全就是被他人安排好的卻又無力反抗的事情?”昊抬起頭,目光炯炯盯著伏羲:“就像是你嫌棄一窩螞蟻,所以你就準備用水去淹沒螞蟻窩。這時,螞蟻中的智者預料到了這一點,於是它瘋狂地行動,試圖改變這一切,可是,你在捏死了爬到身側的一隻螞蟻後,淹沒螞蟻窩的行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甚至可能因為那隻螞蟻的激怒,反而愈加痛恨那窩螞蟻。”
“你是想說,我的一切努力,在殘酷的命運麵前,都隻是螻蟻一般的抗爭麼……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
“不,不是喲。”昊打斷了伏羲的話語,十分認真說到:“我的意思是,那命運不是指殘酷的現實,而是,切實存在這樣的一位大能,操縱萬物,其意即天意。”
能使得九品法身境的強者都幾乎無法察覺其存在;隻有封源境存在才能窺得一絲破綻;無數的布局幾乎毫無斧鑿氣息,宛若天成;布局切實依照華夏曆史進行……
“熟知華夏的靈階存在啊,均,是你麼?”昊內心暗歎。
伏羲此時卻仿佛被驚雷劈過一般,呆愣當場,許久才回過神來。
“原來如此麼,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就有了答案了啊。”伏羲的麵色回複平淡,目光越顯幽深。
“確實,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會有這種大能存在。畢竟從我的見識出發,法身境已然是位於世界巔峰的存在。可是,既然我能夠推衍達到虛極境,那麼也就有可能,有著其他存在,達到了我無法想象的地步——甚至於操縱世界的進程!”
“我的卜算推衍之術,所推衍出的命運,或許就是某位極其強大存在的興之所至,然後祂的意念顯化,影響世間萬物,終被洛書窺得些痕跡。這才讓我看到了那,完全無法反抗的命運麼。”
“我早該想到的,創造女媧投影身的那位存在必然是有著目的的。我雖然不斷高估那存在的實力,可是卻無法想象到祂一念便是萬物從天地改的水平。”
“——話說,真的有那種不可思議的存在麼!?”伏羲似是在問昊,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很多時候,看不清事物缺少的隻是一個思路,或者說缺乏足夠的見識。昊給伏羲提供了一個大膽的思路,一個邏輯上合理但是很難讓人相信的思路——真的存在這種至強者麼?不過在此思路上,伏羲似乎又是有所明悟。
“靈階強者自然能夠輕易操縱一個星球的世界進程,可是,均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或許女媧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吧,那女媧投影隻是為了維持曆史不至於崩潰的替代物。可是,均又為什麼要來維護世界進程,來和前世曆史相合呢?我所不知道的某種利益?”昊的思緒也不斷纏繞,最終卻又是增添了一大堆疑點。
……
沉默良久,伏羲又緩緩開口:“在發現了女媧隻是個投影一般的存在之後,我便做了諸多嚐試。在平日裏,我確實是無法察覺出一絲一毫的異樣——生活也好戰鬥也好,不進入虛極狀態,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在和華胥氏戰鬥的時候,我做出了最大膽的嚐試——我放任女媧和華胥死鬥。本來,我應當和女媧共同對敵的,可是一想到,女媧的真假姑且不論,她將來總歸要去以身補天的,性命不得保全——那麼不如,女媧就在那場戰鬥死去如何?或許,我能夠,從女媧的死中,獲得更多的信息呢——而這,隻需要將女媧的死期稍稍提前罷了。”
“我可能是瘋了吧,以往不惜一切都要去保護的妹妹,在我拚了命一般卜算推衍也無法改變結局之後,我開始變得冷漠了——甚至對於妹妹的死亡都很難在心底生出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