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這番舉動為了什麼,劉辯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為了耍陰謀詭計降低某些人的戒心,而是告訴天下人他外甥這個皇帝坐定了,誰敢與劉辯為敵,他便與那人不死不休。
更是為了告訴依附於大將軍這個名頭的將校,不要動什麼歪心思,他是不會做那個皇帝的,有這份心,還不如用心輔佐太子,博個從龍之臣的大功。
“舅父.......”劉辯看著勞心勞力搜刮神兵、神駒、神將,隻是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底子厚一些,登基過程穩一些的舅父,眼圈微微泛紅。
感激的話還沒說出口,大將軍挺了挺佝僂的腰杆,笑哈哈的說道:“莫做那小女兒態,你可是未來的皇帝,也必定是未來的皇帝,上十閥和中百閥的家主可都在看著,精神一些。”
劉辯深吸一口氣,壓下鼻翼的酸楚,身子挺得筆直,掃視街頭巷尾簇擁而來的各大世家家主。
目光平靜如水。
雒陽三千酒樓中視野最為開闊的月旦樓內,幾位臉上長滿褐斑,垂垂老矣的紅紫權貴,正在一邊享受著妙齡少女的揉捏,一邊小口抿著一杯一兩金的臨邛文君酒。
當看到大將軍何進牽馬墜蹬的那一刻,全部放下了酒杯,焚香嫋嫋,紫煙彌漫,樓閣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啪——”這些紅紫老者中,有一人不喝文君當壚、相如滌器的文君酒,反倒是喝著最烈的黃酷酒,重重一摔龍泉窯生產的名貴青瓷,臉色陰沉如水:“我等曆經十餘年營造出來的局麵,何進這一牽馬墜蹬可就土崩瓦解了。”
為首的紅紫權貴,縱是知道自己苦心孤詣的圖謀,竹籃打水一場空,臉上依舊沒有一絲波動,隻是喝酒的速度略快了三分:“無傷大雅,據黑冰台的諜子來報,術劍劍甲於吉,單憑倒數第二劍太山,一劍擊退了黃鳥。”
“等到剩下的最後一劍熬練完畢,就算於吉依舊止步於一品偽陸地神仙境,以他臻至化境的道家丹鼎外法修為,足以完成那件事了。”
褐斑臉容始終平靜的紅紫權貴,聽聞於吉隻出了第七劍便擊退了相當於陸地神仙境的黃鳥,無不動容。
他們可都達到安心立命,不受外物影響的耳順之年,養氣功夫經過數十年的浸染,已然深入脊髓,這一絲動容不亞於中年而立之人的大聲呼喊了。
動容之餘,更多的則是大事將定的心安,第七劍擊退黃鳥,那第八劍衝天飛起,八支小劍聯袂飛出,該是怎樣奇譎瑰麗的光景,令人神往。
畫屏迤邐的樓閣內,再次陷入了平靜,空留一道道細微的喝酒聲,不過氛圍比起剛才卻要怡然自在很多。
隨著劉辯漸行漸遠,黃酷酒老者打破了平靜,凝視劉辯頭頂少了一半正在緩緩增加的大限刼數,感慨道:“一劍削去半數大限的老劍尊王越如果加入我們,勝算便能由五成增加到九成了。”
其他紅紫權貴的黯淡眼睛,瞬間大亮,遙望雕螭畫鸞的馬車,心中也是感慨頗多,有了這位把劍道極限硬生生拔高一重天的老劍尊相助,何止是九成,基本上有了十成的把握。
“嗬。”酒意微醺的老劍尊王越,驟然睜開了睡意朦朧的雙眼,回望巍峨高聳的月旦樓,眼中似有劍光噴射而出。
殺意縱橫。
緩步吊在劉辯身後的數十員將校,唯有關羽一人感應到了老劍尊微乎極微的殺意,斜握偃月大刀的右手,驀地一緊,微眯的丹鳳眼轉向了月旦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