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後來李飛也在街上看見過老黑,每次都顯得神色匆匆,李飛主動和他搭訕過兩三次,想請他指點一下吉他的技藝,見他沒怎麼搭理,便沒有再提,後來因為在房間看書的時間更多,也把這事給忘了。隻是日月荏苒,他倒想起另外一件更加令他惦念的事情來,趁著一天早上吃紅薯絲粥的時間,問陶姐:“阿媽,阿爸好像很久沒打電話來了,你把我的手機號碼告訴他了嗎?”
“前幾天打過了,說一切都好,叫你好好養身子。”陶姐淡然說。
“我怎麼不知道,你沒把手機號碼告訴他嗎?”李飛不免驚訝地問。
“說了,他說下個月發工資的時候給你打。”陶姐吃了一口飯說。
“是不是他讓我喝符水那天我說話重了,他還在生我的氣?”李飛想起那天的情景來,仍心有餘悸。
“瞎說什麼呢?就是太忙了,忙完就累得想睡覺,沒空打。”陶姐說著,一邊給李飛剝好了一個清煮雞蛋,遞到他碗裏。
李飛沒有再追問,而是吃完之後乖乖地看自己的書去。自從上次李中華帶走幾封信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投去的稿子都石沉大海了吧,李飛的投稿計劃也暫時告一段落。昨天去二伯父家換書,才得知個確切,聽他怨懟起那個不孝子竟然私自辭掉這份工作,他這個做父親的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李飛忙安慰說,他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對於李中華的先斬後奏的辭職方式,李飛倒能理解,若是提前打招呼,二伯父肯定百般阻擾,因為這份工作可是他托了關係才搞定的,雖說工資低了點,但是工齡積攢在這裏,以後可以想辦法向縣裏調。
依照鄉下的習俗,李飛也猜測得明白。二伯父心思縝密,本事也比李飛的父親大,終究拗不過孩子的想法,肉都是往下掉的,真鬧起來,他這個當爹的能不認兒子嗎?他還得指望著李中華養老送終,到時候棺材前麵誰舉牌位啊?恨就恨在他隻生了這麼一個兔崽子,罰了三次超生款才換來一個帶把的,二伯父最後也就認命了。
果然,在李中華毅然辭職之後,也就由著他去了,聽說他要去做生意,又是鼓勵,又是給錢。兜裏有錢,心中不慌,如此一來,即便站在李若龍麵前,李中華這回可算是有了點底氣。
當然這一切跟李飛沒有關係,他想起去年年底,他母親到處借不到錢的情景,內心未免不寒,對比起他當初考上大學,那些親戚們的奉承話,就讓他悟到了一點:親戚,親戚,得在有出息的時候才算數,沒錢的時候,再親也敬而遠之了。隻是血緣關係擺在這裏,兩家子又住在一個屋子,大家便默契地隻記好不說歹,維持著表麵和諧的親戚關係。
夏日炎炎,酷熱難耐,李飛看了一會兒書,便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大群熙熙攘攘的說話聲從他家門口傳來,李飛連忙轉頭問:“誰啊?找誰的?”
“李飛,我們來看你了。”率先推開門的是韓佳雯,他初中同班的女同學,而緊跟著進來的是幾個男生,雖然他們都沒讀上高中,甚至有個別初中隻讀到初二的,但是李飛都認得清楚,一手一指地興奮喊道:“餘彬、冷鋒、熊大壯、夏元坤……怎麼樣?我沒記錯吧!”
“想當年的學霸小飛俠,記憶力絲毫沒減啊!”冷鋒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