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不情願,我還是忍著來了後台化妝,這個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化妝師在給我們化妝,這是最後一期總決賽了,我第一名的欲望,從來都沒有這麼強。
我還不隻是一無是處的!
看著華澤,他臉上沒有表情,讓我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他心事重重。那時的我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錯的,還偏執不肯聽從任何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所以,無論華澤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棄這次的比賽。
我一直都那麼固執到無藥可救,不是嗎?
看著身上那血紅的舞裙,忽然覺得心悸。有人能懂我在想什麼嗎?華澤,你懂嗎?不然你為什麼用那樣的眼光看著我?我想說什麼,你知道嗎?那你為什麼不問?
我拖著不堪的腳走到他的麵前坐下了,說,我能跳的。
你為什麼那麼固執,就不能聽一句,難道你真的要等到的瘸了的那一天,讓所有的人都為你疼惜嗎?
我不想這麼做的!我說,然後伸手抱著他,希望從他身上找到一點安慰。為什麼這麼久了,在他的懷裏我會想到宙子呢?好吧,對過去狠一點,宙子是過去式了,在今晚將會是終點。他說:你為什麼那麼急於想拋掉過去呢?就算那麼不堪,那也是你的過去,你這是在逃避現實,總有一天,你還是要麵對的啊!
果然還是他最了解我,什麼都想得那麼準,總是讓我無話可說。我想,就這一次了吧?就算我真的會因為這一次再也不能走路,我會找個沒有人知道我的角落,靜靜的等死,或是過我的小日子絕不會再連累你們。
我不想證明我這次真的是任性,我想按照自己的感覺這麼做一回。
報幕員終於報到了我們這一組,《血天鵝》,開頭,是一陣很悠揚的音樂,是那四小天鵝先上台的,在上麵快樂的跳。
然後,我就在這邊的升降台一邊唱歌一邊上去,坐在帶著野花的秋千上,一身血紅色的裙子,預示著我就是一隻不正常的天鵝,在一旁唱著我的悲哀,看著那些漂亮的天鵝飛舞,不知道有多羨慕。
一出生就不能跳舞的天鵝,就像是折翼的天使,能有多悲哀?可偏偏她又是一直固執而又有夢想的天鵝,一定要跳舞。
於是,她的王子出現了,期盼的眼神,伸出他的手,牽住小天鵝,一起挑起舞來了。我忍著一絲絲闖過神經的痛,想盡快的完成這一個舞曲,一直麻痹到我的頭頂。這是最後一次了!我發誓。
就在王子舉著天鵝跳得盡興的時候,天鵝卻動了一動,摔了下來,腳心一陣劇烈的痛,那纏著繃帶的腳明顯的有一抹紅色的染出,可是我還是在認真的跳,在摔在的地方很認真的跳,伴隨著越來越淒涼的音樂,牽動著快要冷待的華澤。
後來,音樂殆盡,紅色的天鵝也在那次夢想的跳動中死去了。
全場響起了掌聲,我才知道終於表演完了,鬆了一口氣。眼淚跟哭是沒有關係的,對吧?我隻是因為腳痛而流了眼淚罷了。熄燈退場的時候,華澤幫我把眼淚擦幹了,跟我說“沒事了,都結束了”,然後扶著我走下了舞台,現在,它已經沒有知覺了,血染紅了那捆繃帶。
坐在後台,他給我換上繃帶,關切的說:如果痛,你就說出來!我輕一點。
我點點頭。我想,就算是真的很痛,我也不會說的,看著他,我就覺得很有安全感。正如他所說的,一切都結束了,而我,也不會再懼怕那股邪氣,現在找的時候,它已經不在身邊了,真是好笑。
我想,要是想來就盡管來好了,我不會在害怕了。這次,我會伸手去爭取。就想是血天鵝一樣,就算是死,也要跳一次舞。而我這一生,大概也完成了我這一生要跳的舞,還怕什麼呢?能完成這一次,已經是上天對我的眷顧了。
那是不是代表著,我也要在死去中重生了呢?至於那死去的曾經,我唯有幾年的分,不需要再去想了。
現在,心裏也無比平靜了,就像是,一個即將死去的老人,完成了他的遺囑,在靜靜的等死,什麼都蕩然無存了。
我能做到這樣的釋懷嗎啊?
我這輩子,真的還能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