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多長時間?”
“長短不好說,大約半年到一年吧!”
“不行,就準你三個月的假,娘想你了怎麼辦?朝裏朝外還有許多事等著你辦,本來一日都不準的,見你進宮之後十年了,也沒機會出去玩玩,小孩子脾氣未改。行了,早去早回,路上多帶些銀兩。”
“三個月就三個月。”小太監說。
“明天早朝你當著眾大臣的麵說清楚,要不你老不上朝,人家還說你失蹤了呢!”皇太後笑道。
第二天早朝,小皇上正要說:“有事啟奏,無事散朝”呢,忽聽小太監出班奏道:
“吾皇萬歲,我有事奏。”
“皇弟請講。”
“臣告假三月。”
“幹什麼?”
“臣的姑媽年邁多病,想去探望一番。”
“在哪裏?”
“江南水鄉。”
“那裏好玩嗎?朕也想去走走。”
“臣弟先去打個前站,凡是有好地方我統統記下來,然後再帶皇兄前去遊覽不遲。”
小皇上還要爭辯,突然覺得身上有繩兒在拽動,知道是母後發話了,不敢再糾纏,隻得說:
“你去吧!下回可要帶上朕呀!”
小皇上哥倆的這一席對話可是驚動了另一個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宰王書貴的便是。老王頭每日上朝有個特點,總是愛眯眯著雙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覺沒睡醒,其實是他在琢磨事呢!如非軍國大事,他絕不睜開自己的眼睛。
這次也沒睜開,隻是略微張開了兩條縫隙,這已經足夠了。小太監要下江南!真是半夜三更罵閻王,想死等不到天亮了!他躲在宮裏他沒法治他,一旦出了宮門,到處是他的耳目。
他小太監也不打聽打聽,除了朝堂上正襟危坐著一個傻皇上,竹簾後還裝模作樣地潛著個賊老太婆,出了京城往外瞅瞅,如今這錦繡河山可是誰的天下?當初給臉不要臉,心想既然有女兒的這層關係,想把這個假太監籠絡在自己的羽翼下,沒成想他還不買帳!好,老丞相心想,先要了這小子的小命,讓他來個熱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一次。沒了這小子使壞,傻皇上老太婆沒了依靠,廟堂改換旗號還不是早天晚天的事情。隻可惜他此生無子嗣,唯一個女子還差點沒讓傻皇上給耽誤了前程,幾乎斷了後。
如一日他稱了帝號,傳子不傳女,沒準還得傳給那個假太監留下的小雜種。但是眼下,如要得勢,必先殺了這個吃裏扒外的狗太監再說。
小太監尚未出發,王丞相算計一定:既是江南水鄉,南麵那兒就要多加些人手。這小子鬼大,再別來個指東打西,當心上了他的當。
小太監不知前途渺茫,執槍挎箭,收拾利落了。興衝衝跨上他的大白馬,腰裏揣了不少銀子,皮靴裏藏著皇上哥哥賜於他的那把匕首尖刀,大清早從南城門出發,直往江南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太監縱馬馳騁,似漏網的魚兒如出籠的鳥兒像脫韁的馬兒,一路狂奔,一口氣跑出城門五十裏,才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小太監舉目一看,四周靜謐,山青水碧。往左手拐彎山坡上是茂密的山林。遂多了個心眼,悄悄打馬進山,隱入叢林之中,然後將馬拴在樹上,一人回過身來,細看路上過往行人的蹤跡。
不消片刻,有十數匹馬風馳電掣般奔來,到了小太監拐彎處,猛地停住,舉手加額,駐足四望。
半天不見動靜,為首一人說:
“這小子馬快,莫非已經跑遠了。”說罷,頭兒揚了揚手。
隨即,十數匹駿馬絕塵而去。
小太監驚出一身冷汗,果不其然:老賊在自己的身上下了這麼大的功夫!如按實力對比,這十數個強賊完全不在自己的話下。問題是你殺了這幾個,老賊還會增加後續部隊,他獨力難支,能殺多少人?幸虧當時說的往南,往北有沒有埋伏也未可知。如若就此回京城,相對來說要安全一些,開弓沒有回頭箭,好馬能吃回頭草?這樣回去,不說王老賊恥笑,沒準傻皇上哥哥都說他玩都找不到好地方玩呢!小太監思索了半天,覺得暫不能暴露前進方向,索性就和老賊折騰一段時間。小太監主意已定,扳鞍上馬,朝南疾進。
剛走出約摸四五裏路,迎麵和剛才那一夥人相撞。那幾個人是沒有看到人影而又折返回來的,小太監旁若無人般地從他們中間串過。走出十幾步,又回頭問:
“各位大哥,前麵路好走嗎?”
“好走,好走,嘿嘿!”說話的正是剛才那個頭兒般模樣的人。
“請問你們去哪兒啊?”小太監又問。
“往南,往南,嘿嘿!”還是那個頭兒搭話。
“往南怎麼朝北走啊?”
“噢噢,是這麼回事,”頭兒分明是在找詞兒,“有位夥計把東西丟了,想回去找找。”
“是什麼要緊的東西,這麼多人回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