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大義凜然,令潘又安不得不肅然起敬,並對自己剛剛的唐突深感慚愧和不安。想了想,潘又安又說:
“小姐明明是推托之詞,處在這深山野林之中,何處去尋得媒人,你我父母早已下世,又怎能正娶?既是小姐如此小覷於我,不如就此別過,連夜下山去罷了。誰讓我命薄如紙、無福享受小姐姐的美容呢?”
“誰讓你下山了呢?”小姐拉住小太監的胳膊,含羞言道,“擇日不如撞日,明日我和兩位兄長說過,讓他倆吩咐嘍囉下去備辦。兩兄雖曾是下人,但對我有救命之恩,況且也都是通情達理之人,我說話他們句句照辦的。此事也不便遷延日久,免得生出閑話,就是明日吧!明日保你洞房花燭,再做一次新郎。”
小太監滿心喜悅,恨不得早早日出,快快落下,今夜就是明晚才好。奈何小姐話已說死,他不敢強行,隻好借故說走,用的是欲擒故縱之計,其實他才不走呢,即便小姐是老虎!小太監躊躇滿誌,扯一個謊,把責任推個小姐,說:
“今晚咋辦,動你也不讓人動一下?”
“誰說不讓動了,就是那事兒不成。”小姐說,“再說我還要識一識你的真假,莫要讓你拿個假的誆我,汙了我的名聲。”
“這個不難,”小太監說。“我脫了褲子讓小姐看看就是。”
小太監說罷就要脫褲子,小姐急忙製止,嚷道:
“不要脫不要脫,羞死人了!你近前些我摸摸即可。”
小太監猛地摟定小姐的脖頸,款款細語,軟香溫玉,幾盡纏綿,口裏卻說:
“妹妹今夜還要讓我到別處去安歇嗎?”
小姐嬌吟一聲,笑嗔道:“如今生米煮進鍋裏,白紗染成黑布,還做那些假相有何用?”
山林裏風光好,花草蔥鬱,林木森森,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又有無數的飛禽走獸在林間穿梭而過,時不時傳來虎鳴狼嘯之聲,令人不寒而栗,更加增添了些許神秘色彩。
蒗山那邊,秦光元、林如貴他們獵得野鹿山羊、錦雞野鴿等,烹飪好了,再斟上好酒專請小太監到他們那裏去暢飲。小太監膩歪了宮中的傳統佳肴,貪戀山間野味,每每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此時小姐曹花枝不放心,又親自前來攙他上馬,還埋怨責怪兩位兄長做事不當,把她的夫君灌成這般模樣。二人陪笑說:
“妹妹說哪裏話,客人喝不好,又怨我們待客不周不是。”
曹花枝不悅,嗔道:“什麼叫喝好喝不好,難道醉了才說好?”
二人說:“小姐下次再不敢了。”
到了下次,依然如故。
晚間,小太監一會要水喝,一會要回酒,花枝小姐忙個不迭,幾乎徹夜難眠,侍候醉人如同病人一般。
清晨醒來,小太監負罪陪情,慚愧道:“潘某讓娘子受苦了,下次一定改!”
花枝小姐並不介意,總是宛爾一笑:“男人嘛,隻要郎君你高興。”
閑遐的時候,他們背弓攜箭也到更遠的山中去打獵,狩得獵物也請前山的哥倆過來小酌共飲。
山中不可坐吃山空,綠林的行業就是打家劫舍的勾當。青光眼、林如貴他們仗著有潘又安、曹花枝兩位武林高手坐陣,有恃無恐,專搶那些豪門大戶,貪官汙吏,打不過了就回山搬兵。小太監不便出麵,隻好留守山寨。曹花枝領兵掠敵,所向披蘼。
如此這般,看看就是月餘。
王丞相派出去的各路人馬,抓了不少太監,也殺了不少太監。然而派知情的人去驗看,一個也不是。王書貴想出一個新招,不光要潘又安的項上人頭,還要那把匕首。兩物俱全,才算大功告成,否則按欺上之罪論處。寶刀是烏溜國的國王當作貢品獻給皇上的,烏溜國遠在一萬裏外的哈裏泰,中原人做不了假,因為缺少材料。再說王丞相也見過那把寶刀,刀尖鋒利,寒光閃閃剌人眼目,刀柄刀鞘上鑲嵌著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拎在手中,踉踉作響,實為世間珍寶。加了這一條無形中給辦事人增加了虛領冒功的難度。浩渺人海中找人難,再加上那把三四寸長的小刀,無疑於大海裏撈針。
老賊的手下總指揮文世昌授命捉“監”,奈何蹤跡影訊皆無,天下盡奸,唯不見太監,急得他抓耳撓腮,不思飲食,晝夜不安。他手下有員大將,曾為山海關總兵,名曰“獅子頭”,此人力能舉鼎,武藝高強,有萬夫不擋之勇。文世昌見他是個人物,遂招致網於門下,引薦於太宰。王書貴見了大喜,許願說:如他能一舉拿下,將來兵馬大元帥就是他的,沒準還可混個兵部尚書當當。獅子頭喜動開懷,大包大攬說:
“恩相請放心,別說是個太監,即便他是太歲,倘若犯在我手裏定要把他揑成泥胎!”
王書貴擼擼胡須,喜眉笑眼道:“甚好甚好。”
“恩相,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