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條件?”王書貴眉頭一皺。
“那把小刀歸我。”
“好說好說。”
隻這一語,王書貴就明白了獅子頭肚子裏頭的城府斤兩。心下暗忖:此人一身蠻力,看似體體麵麵,其實有頭無腦,打打殺殺還行,不能幹細活,兵部尚書一職是萬萬不可給他的。由此他想起那個小太監,人家那才是真正難得的人才,論長相、見識、武功,天下不數第一也數第二,可惜了這樣的人物,竟死腦筋非要跟上氣數殆盡的佟老婆子。不是他不想籠絡,他使盡了渾身解數,奈何人家不買他的帳,這也是他必死的緣由,自古以來古人曰“順我者倡,逆我者亡”嘛!
正說話間,有人來報,前番受傷被小太監勾下半斤屁股肉的那員將,如今傷勢已愈,請求歸隊,並有要事麵陳太師。王書貴命他進來。
來將名叫馮金徽,也曾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從被小太監勾去半塊肉,失了威風,悶在家裏一個月不敢出門。後來想,上次他們見到的那位少年必是小太監無疑,他若此次喪失了捉拿小太監進而加官晉級的機會,以後定受丞相冷落,沒準連命都難保。倘若事泄,滅九族的可能都有。他知道凡是此番參預了追殺小太監的人都是**上掛鐮刀,懸而又懸,不成功便成仁的。小太監和丞相不一路,而是太後和皇上的人。自己既然上了丞相的賊船,攀上相府這棵大樹,也隻有一條黑道走到底了。陳金徽說:
“太師相爺,小太監一出城門便被我等盯上,奈何小將不慎讓他傷了屁股,所以才抱病在家養傷。這幾日我一直在琢磨,小太監在我們眼前消失,此後再無蹤跡,必是上了蒗蕩山。相爺您忘了那個滿門抄斬獨跑了小姐的曹明德曹總兵嗎?”
王書貴稍一沉吟,言道:“我的仇人,豈能得忘?他的丫頭漏網,跑去蒗蕩山中為匪。奈何幾次戰事不利,不除掉此女,總是我的一塊心病,你提她作甚?”
“相爺,”馮金徽說,“小太監就是在那附近丟失的,想必他進山為匪和女賊曹花枝勾搭連環了也未可知。”
“胡說!”丞相叱道,“西陵府在西,他不是去南方探親嗎?再說宮中美女如雲,況小太監一個鬮人,怎會和反賊丫頭勾結一處?”
說是這麼說,王書貴心中自然明白底裏,小太監是個贗品,又是個好色之徒,尋花問柳的行家,又聽說那個曹小姐花兒朵兒一般,幹柴遇火豈有不燃之理?
“相爺您不想嗎?小太監神出鬼沒,說是往南,往北的可能也有。沒準這回就是往大漠去尋他的師父去哩!聽上次征番的兵丁回來說,小太監曾戀上一個叫烏兒蘇丹的番女哩!”
“盡是些屁事!”王書貴故意臉顯不屑之色,又說,“太監愛姑娘,真是笑談。不過你提供的情況也很重要,不管小太監去沒去蒗蕩山,咱們都假戲真唱。這回多派些兵馬,索性把蒗蕩山一舉掃平了。”
“不要太多兵馬,蒗蕩山草深林密,山勢險要,易守難攻。不如選擇一些精悍的人手,圍定出山之路。山裏沒有多少糧草,山上又不長莊稼,他們能不出來找死?”
王書貴點點頭,心中暗想:這倒是個將才!就說:
“馮將軍之言有理,就依你計。文世昌做主帥,你和獅子頭二人做副將,擇日出戰,包圍蒗蕩山!”
潘又安與曹花枝雙雙對對,如膠似漆,恩愛無比,一時竟忘了此行的目的。這日倆人正在軟榻上纏綿,忽聽嘍囉兵來報:
“朝庭派大兵圍山,各處小道均已封死!”
曹花枝驚道:“這如何是好?山中人多糧少,維持不了幾天的。”
潘又安笑道:“這有何難?他們是為我而來,我撒手一走,圍兵自然不就散了。”
曹花枝道:“這是什麼話?你我夫妻一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眼下大敵當前,我豈肯把你往火炕裏推?”
潘又安說:“區區幾個小兵,安能擋住我的去路?我視他們如草芥螻蟻一般,況且我還有事要辦,也該到走的時候了,明明是他們催我上路。”
“你想你的烏兒蘇丹了吧?不,我不,就不讓你走!”曹花枝依在潘又安的懷裏撒嬌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嘛。”潘又安找不出更適合的詞兒。
“那是指朋友,夫妻也能這樣說?長相廝守才是。”曹花枝抓住破綻。
“我不走,難道大家一起讓人困在山裏等死?”
“要死死一處!”
“幹嘛說這話?我們都才風華正茂,好日子還在後頭哩!”
“我怕你出去有危險。”
“男子漢闖蕩江山,置生死於不顧,何懼危險二字?”
“話是這麼說,如果沒有你了,我可怎麼辦?”
“先前沒有我,你不照樣好好的。”
“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不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