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寒隻來得及捕捉到那燦若煙霞的笑容,驚鴻一瞥,伊人已無蹤。
他又是苦笑,也隻能苦笑。
她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可又似乎什麼都知道。
即便朝夕相見,他依然沒辦法去把握她。
而且,越來越沒把握。
她一直表現得那麼滿足,也因為太容易滿足,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給她什麼。
炎寒重新坐下,望著那一桌的狼藉,手往前一探,捏住方才伊人使用的筷子,捏在手心裏,摩挲著。
“有賀蘭雪的消息嗎?”他沉聲問,沒有回頭。
“還沒有,賀蘭雪就好像憑空消失一樣,即使是天朝的暗探,也查不到他的蹤跡。”身後有人低聲回答。
“他會在哪裏呢?”炎寒的中指伸直,觸到了筷子的端頭。
上麵略有點濕潤。便如,碰到伊人的唇瓣。
他神色一黯,沒有再問什麼。
身後的人卻往前走了一步,跪倒在地上,抬頭,語重心長道:“王上,那位伊姑娘不清不白地住在宮裏,已經很多人有微詞了,王上若打算收她為嬪,藏於宮中,本不是大事,又何必一拖再拖?”
“我想讓她心甘情願。”炎寒淡淡回答,依然沒有回頭。
“王上……”身後的人頓了頓,似下了很大的決心,突然變了語調,異常慎重:“王上,您不是一直問老夫,當年先帝與息夫人的故事,到底是怎樣嗎?”
炎寒的動作立刻停住,他轉過身,凝視著來人,“先生,你說什麼?”
那個回話的人,正是當初與炎寒一同微服私訪的老者。
也是炎寒的帝師,炎子昊的得意謀臣。
“是,老夫願意說了,雖然說出來會有損先王的名譽,可是……可是老夫實在,實在不願意王上重蹈覆轍!”老者望著炎寒,異常堅決地說到:“王上,看見如今的伊姑娘,老夫便如看到了當年的息夫人!****夜夜,老夫都為王上擔驚受怕,痛徹心扉啊!”
炎寒的眸光動了動。
鳳九姓鳳。
可是他住的地方,偏偏叫做落鳳山莊。
這本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平常人根本不會這樣做,可因為主角是鳳九,世人又覺得理所當然。
倘若有一天鳳九按常理出牌,那太陽就要從西邊出來了。
剛剛過了年關。
落鳳山莊的紅燈籠還沒有摘下。
一盞一盞,掛滿了庭院的樹枝,小巧樓閣,涼亭水榭,很是別致。
燈籠下,鳳九坐在院子裏的搖椅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神色慵懶,那雙煙霧般淡漠的眼睛淺淺地眯著,剛剛看清楚這世界的的一線光。
朦朧的一線光。
何必看清楚呢?
“鳳先生!”身後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喊叫。
鳳九暗歎了一聲。
大好春光啊,又要被某人破壞了。
果然,不多一會,便有一人怒氣衝衝地跑到鳳九麵前,站立的姿態雖然恭敬,聲音卻絲毫不恭敬,“鳳先生!”
鳳九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眼前的男子,雖然長相俊朗,可是那神情,仿佛誰欠了他千兒八百的樣子。
“易劍啊,你就不能好好的叫我?”鳳九哀歎道:“我的耳朵,遲早會被你震聾的。”
易劍臉色一窘,隨即又變得理直氣壯,他彎下腰,不由分說地給鳳九行了一個大禮,憋著氣道:“鳳先生,請你去看看王爺,王爺已經昏迷三天三夜了,再這樣下去,易劍恐怕有什麼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