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三。”
炎寒仍然看著阿奴,阿奴的目光始終澄澈,堅定而毫無奢望地看著他,那眼神分明說:不用管我。
我隻是你的一個普通臣民,是一件禮物而已。
何必為了一件禮物而背叛心中所愛呢?
即便炎寒此刻選擇放棄她,阿奴也不覺得怎樣。因為從未期望過,自然不會失望。
她能期望什麼?
唯有為他消磨完全部,終有一天,為他死了,那便是功德圓滿,世間最幸運的事情。
“四。”
獨孤息不緊不慢地喊到了第四聲。
“我不會說。”炎寒複雜至極的眼神突然寧靜,他轉而看向獨孤息,一字一句道:“可如果你傷了阿奴,我炎國上下,都為以扳倒你為己任,即便所做的不多,哪怕隻是損傷你的一針一線一磚一瓦,亦會傾盡全力、不罷不休。”
在他說‘我不會說’那四個字的時候,阿奴有種意料之中的輕鬆,即便心重重地一沉,沉到了她也不知道的地方。
而緊接著的話,又讓她的眼睛頓時有了光彩。
他也肯為她,傾盡天下麼?
即便是說給息夫人聽,可仍然是阿奴這輩子聽到的最燦爛的話語。
獨孤息靜靜地看著他,良久,突然微笑,將阿奴推給了炎寒。
“帶這個傻女人回去吧。我已經知道伊人去了哪裏。”說著,獨孤息已經轉身。
炎寒慌忙張開手臂,將阿奴摟入懷裏,將她抱到牆邊,讓她倚牆而坐,“你在這裏等一會,很快便有炎國的人來。我現在必須去追息夫人。”
“主上,夫人並沒有真的難為我。”阿奴突然扯住炎寒的袖子,疾聲說:“反而是我在敗露後服毒自殺,她救了我。”
炎寒愣了愣,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也許夫人不壞。”阿奴囑咐道,“主上,不要硬碰硬。”
“知道了。”炎寒應了下,然後撫了撫她的肩膀,柔聲道:“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
阿奴平生第一次聽到炎寒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一向硬朗如天神的主上,竟然也有這般柔和溫暖的聲音。
她怔了怔,呆在原地。
肩膀還殘留著他掌心的餘溫。
在臨出門時,炎寒又頓住了腳步,並未回頭,隻是輕輕地丟下最後一句話。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包括,包括四年前,她頂著被他厭棄的壓力,將他強行帶離戰場。
阿奴望著他最後一角衣袂消失在拐角,終於淚流滿麵。
馬車晃蕩晃蕩地出了城,伊人坐在對麵的座椅上,先是勉力地坐得筆直,爾後漸漸累了,靠在馬車的車廂上,眼皮也漸漸重了。
賀蘭雪望過去的時候,她正低著頭,一點一點,不住地打著盹。
他信手解下自己的外套,替伊人蓋上,視線則輕輕地轉向了窗外,望向外麵藍絲絨一般的夜空。
神秘人的話依舊曆曆在耳。
——在被息夫人阻止前,帶伊人去墓地的深處,也許一切危機的來源和一切答案,都能在那裏找到。
息夫人的墓地,捕魚兒海的深處。
那個機關重重,神秘莫測的地方,真的埋藏著伊人的秘密嗎?
賀蘭雪的目光重新回到伊人身上,看著她斜倚著車廂,呼吸均勻,睡得安然而寧靜,心中五味雜成,思緒萬千。
隱藏在伊人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他並不在乎,可是,他想知道。
“小……”夢囈中,伊人突然發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