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寒為伊人做了那麼多,到頭來,竟沒有讓伊人知道。難道傳說中的無怨無尤,真的存在?
“伯父……是炎寒?”賀蘭雪確實沒想到。
上次一役後,他原以為炎寒與他已經積怨已深,沒料到他還會這樣幫他。
“出來吧,這裏不是你們該進去的地方。”獨孤息輕聲說道,“知道什麼叫做命運嗎?命運就是,無可逆轉。伊人時限已到了。”
“什麼叫做時限到了?她會死嗎?”見賀蘭雪臉色都變了,流逐風代他問:“師父,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還有機會嗎?你不是說得到一個答案嗎?機會在哪裏?什麼又是答案?”
“不是死,隻是該回去了。”獨孤息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望著伊人,輕聲道:“你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這一切,隻當是一場過於真實的夢吧。”
一場蟻夢。
伊人抿了抿嘴,手緊緊地抓著賀蘭雪,動也不動。
“賀蘭雪,你很像你父親。我很欣慰,你能放下一切,帶著伊人來到這裏。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現在,我反而不想知道答案了。就讓這一切結束了也好。”獨孤息凝視著賀蘭雪,又靜靜地說了一句話,然後側過身,等著他們自己走出墓地。
不想知道答案,隻因為,她已經隱隱知道了結果。
賀蘭雪不是賀蘭無雙。
曆史,不會重演。
而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帶著本不屬於這個世上的伊人,一道離開——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賀蘭雪,帶伊人進去。”正在此刻,流逐風卻不由分說地將他們攔在身後,出聲催促道:“進去!”
賀蘭雪怔了怔,然後拉著伊人,頭也不回地朝裏麵走去。
伊人的腳步也未見遲疑。
獨孤息未料到他們的動作會這樣迅疾,正打算阻止,麵前人影一閃,流逐風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張開雙臂,攔著她。
“你打算忤逆我?”獨孤息眉毛一挑,凜凜地看著流逐風。
流逐風坦然地回望著她,低聲道:“如果你錯了,我就能忤逆你。正如我錯了,你也可以打我罵我。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帶走伊人。也不會——”
頓了頓,他凝視著獨孤息,一字一句,“放你離開。”
獨孤息神色未動,隻是淡淡地問道:“你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你以為,自己能攔得住我嗎?”
“試一試。”流逐風微微一笑,全身氣機一觸即發,“師父,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向你坦白。”
“恩?”
“因為擔心你不再教我,這些年,我一直不敢表現自己真正是實力。其實,你教我的東西,我都學得很好,也許,比幫你想象中的更好。”說完,流逐風已經率先出手,獨孤息氣定神閑地側身避開,眼中滑過激賞,手下卻並未留情。
“那就讓我看看你真正的成績是多少分。”
柳色叫了聲‘母親’,卻又很自然而然地被眾人無視了。
他略有點沮喪,隻是沮喪過後,反而平靜了。
他已經叫出聲了,當著她的麵,叫出了聲。
他也看到了她,這就夠了。
再以後,所有的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不再有人注意他,即便獨孤息,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在流逐風與獨孤息鬥得難分難解之時,柳色走了出去。
獨孤息格開流逐風的又一輪進攻,用餘光看了他一眼。
柳色的背影,像極了他的父親。
記憶中,柳如儀的容顏已經模糊,唯有那一夜的炮火通天,他在火光中笑得溫柔,漸漸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