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
高老師不沾酒，也不請人喝。
兒子高考落榜，在家閑著，酒量竟日增。高老師就委婉地勸道：“孩子家，喝酒沒甚好處……”
兒子就忿然：“你不喝，還不讓人家喝……”
兒子的工作快有著落了，便央求爸爸請一桌。“好辦事。”
是在館子裏請的。酒菜都是由兒子點。席間，兒子頗頗向客人敬酒，碰杯，吆五喝六。高老師陪著，光看那酒瓶——那是一種細脖兒瓷瓶，上麵有很美的花兒。
席散，客人盡興而去。送罷客，高老師又返回原處，見人正在收拾，便道：“把那酒瓶兒留下……”
兒子在旁直拉他，“要它幹嘛……”
高老師說：“丟在這兒可惜……”
將酒瓶揣回家，高老師將它洗淨，灌上水，擺在寫字台上，到外邊掐幾枝月季，插入，就成了花瓶。
每日，高老師伴花而坐，常換新水，那花兒就豔得天數長一些。鬱香暗浮，滋人肺腑。
兒子已經上班，見高老師好此，便又拿回一隻同樣的酒瓶。
“爸，再給您一個……”
高老師眼仁裏就起了霧，茫然接過那酒瓶，細細審視。轉著、看著，不知怎地指節一鬆，那瓶兒就掉在地上，鏗然有聲，裂為幾瓣……
再看高老師，眼裏的霧已化作水氣……
兒子叫了聲“爸”，跪在高老師腳下。
從此，兒子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