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踩你的腳
妻說，去吧，怕啥？
他搖搖頭。
你不去我可去了。妻激他。
妻正在描眉，鏡子裏的那張臉平添了幾分秀色。
我又不會跳……
陪著我，熏陶熏陶……
進了舞廳，他傻坐在一個角落裏，妻卻一曲不落。音樂一響，就有男士禮貌
地邀請。這時，妻便把他介紹一番，這是我丈夫……
他隻有站起，硬擠出一個笑來，算是一種善意的標簽。
彩燈迷幻，紅旋綠轉。看妻輕盈的舞淨在異性的臂彎裏流淌，他的指節便被一股蠻勁兒拽得嘎嘎而響……
怎麼，你不舒服？
朦朧中，他被一個聲音敲醒了，這聲音好熟，使他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
是你！
這是他的第一個戀人。那時，他倆也進舞廳。跳舞時，他老踩她的腳，別別扭扭的。她就說，你先看看……
她同別人跳去了。舞曲正酣，他悄然離座而去，與她越來越遠了……
婚後，他暗暗發誓不再跳舞。他怕踩了妻的腳……
跳一曲吧——三步。眼前的這個聲音把遙遠拉近了。
你知道我不會跳……他帶著惱怒說。
來吧，現在你肯定會了……
在那流溢著色彩的眼光下，他站起來了。曲終，他竟沒踩她一下。
那時，我不想踩你的腳……可……他結結巴巴地說。
你不是不想踩對方的腳，你是怕……她說。
妻擦著汗走過來，笑吟吟地道，給你找的這個舞伴怎樣？
很好——她跳得真好。
一曲又響。妻說，你倆再跳一曲……
不，那個聲音說，該你倆跳……
第一次和妻跳舞，他感到一種韻味。腳下進退自如，似行雲流水。
我認識她……他盯著妻說。
我早知道……妻陶醉地半眯著眼。
你不怕我踩你的腳？
這曲子真美……妻望著他。
旋轉時，他向第一個戀人所坐的位置瞄了一眼。
那位置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