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精神分析理論剖析《白鹿原》中田小娥的女性形象
文學評論
作者:房存
摘 要:陳忠實的《白鹿原》對女性的描寫非常突出,其中田小娥的形象尤其引人注目,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田小娥這一形象的探討一直眾說紛紜,本文將用精神分析理論剖析田小娥的內心世界,還原她善良、多情、勇敢的女性形象。
關鍵詞:田小娥;精神分析;潛意識;人格結構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1-0- 02
《白鹿原》是第四屆茅盾文學獎的獲獎作品,展示了中國農村的長幅畫卷,在當代文學史上意義重大。作品對女性給予了濃墨重彩的描寫,其中的田小娥尤其奪人眼球。那麼對於這一有爭議的人物究竟該如何看待呢?
田小娥出身於書香門第,卻被父親賣給了年老的郭舉人做二老婆。田小娥在郭家不過是一個性奴隸的角色,郭舉人娶她僅僅將她當做延年益壽的工具,每天在逼迫下做極具有羞辱性的“泡棗”的工作。田小娥年輕而貌美,欲望旺盛,這樣的生活根本滿足不了她。出於一種生命的本能,不安分的她勾引了黑娃,做出了在當時觸犯傳統道德的醜事。弗洛伊德認為人的精神分為三個部分,即意識、前意識和前意識,三者分別處於人的心理的表層、中層和深層。潛意識包括個人的原始衝動和各種本能,以及這種衝動和本能所產生的欲望,它們為傳統所不容,被壓抑到意識閾限以下。人的心理仿佛漂浮在海洋上的冰山,精神的意識部分就是露出水麵的小小的尖頂,而人的潛意識是蘊含在海洋深處的巨大的冰塊。在潛意識的湧湧攘攘的諸多衝動中,性的衝動是最基本和最重要的,這種原欲被稱為“力比多”。弗洛伊德通過對潛意識的分析,揭示出了人的精神活動的深層結構以及行為法則,提出了“性欲人”,把潛意識主要歸結為性本能。“力比多”是決定人的行為的巨大的心理能源,是一切活動的原始動力。田小娥正是在性欲本能的巨大推動力,勾引了黑娃。在肉體的結合與滿足後,她與黑娃的關係由肉體的需要升華為精神的依托,他們之間有了真切的愛情。
但是,無論田小娥與黑娃的偷情多麼情有可原,都是違反傳統的行為,她被郭舉人掃地出門,連她的父親也厭棄她。弗洛伊德稱文明是放棄本能滿足的結果,文明是對人性的壓製。當時的封建宗法製嚴酷著壓製著人的欲望,尤其是對婦女,如小說中另一位女性——兆鵬的媳婦,就是在傳統道德的壓製下忍受性饑渴的折磨精神失常,走向了悲慘的死亡。田小娥的“不守婦道”是對傳統文明製度的極大破壞,必然會遭到吃人的道德的懲罰,這注定了她的災難。
田小娥隨黑娃回到白鹿村後,開始了新一輪的悲劇。她是黑娃的妻子,卻被族長白嘉軒拒絕進祠堂,公公鹿三也拒絕她進門。但是黑娃不放棄她,他們搬到了村外的破窯洞安家。平心而論,雖然田小娥與黑娃的結識並不光彩,但他們的感情卻真摯感人,是小說中除了白靈和鹿兆鵬外值得人致敬的一對。當黑娃將她從她父親手中領出,他們抱在一起痛哭,這痛哭百感交集,包含了小娥受的委屈,黑娃的心疼,重逢的慶幸,對未來的渴望。他們在村外的破窯洞安家後,當窯門和床空往外冒出炊煙時,兩個人嗆得咳嗽不止淚流滿麵,卻又高興得摟抱著哭了起來。田小娥不是個貪圖富貴的人,她像所有的普通女人一樣,渴望安穩的平淡生活。她不止一次地告訴黑娃,隻要有他在身邊,吃糠咽菜都情願。但是,黑娃不得不出走了田小娥一個弱女子孤身棲居在一孔破窯洞裏,四麵八方都是垂涎她美色的衣冠禽獸。田小娥的境況開始每況愈下。
為了替她心愛的男人黑娃求情,田小娥找到了鹿子霖,而他恰巧是個風流的中年男子。田小娥被告知:此事需要——睡、下、說。田小娥噎住了,歎息一聲,開始默默脫自己的衣服。她屈從了——為了她的男人。讓田小娥萬萬沒想到的是,那麼“疼她愛她”的鹿子霖竟然設計讓狗蛋替自己“背黑鍋”,還把田小娥置於了族長白嘉軒的家法下。酸棗棵子捆成的刺刷從一個個族人的手中落在她光潔的身和臉頰上,透出無數條血流。可憐的田小娥咬緊牙關,沒有揭發鹿子霖,為這個無恥的男人蒙羞和忍受痛楚。也許因為鹿子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而且,即使她辯解也無人會信的吧。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就是田小娥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鹿子霖雖然陰險狡詐,但他寵愛過她,所以她寧願忍受劇痛為他承擔罪名。田小娥啊,真是個又傻又善良的女人!為了報複,也因為受了鹿子霖的脅迫,田小娥開始了勾引白孝文的舉動。白孝文是族人眼中當之無愧的威嚴的族長繼承人,想不到卻在美麗嫵媚的田小娥的誘惑下就範了。為了和田小娥廝守,白孝文失去了族長的位子,還把家產折騰精光,淪為了乞丐沒臉沒皮瀕臨死亡。由白孝文的悲慘經曆看,田小娥的確是個“害人精”,是該殺的“禍水”。村裏的人都把“窯裏的那貨”視為一顆毒瘤,最終由黑娃的父親鹿三承擔了“不能讓那貨再害人”的“重任”。鹿三手中銳利的刀刺進了田小娥負罪的身體,到這裏,似乎大快人心。小娥死了,村裏無人同情無人傷悲,甚至無人有何觸動。沒有人為她收屍裝裹,她隨那口破窯洞永遠的填埋了。田小娥死前的刹那,她的眼神中一定充滿了震驚、恐懼、不借、憤怒和抵抗,也有無盡的無奈和悲哀。這個複雜的眼神是對她一生最準確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