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已過了三個春秋。丁帥不僅拿到了哈佛大學醫學院精神病學博士學位,而且被導師再三挽留,希望他在美國繼續發展自己的事業。其實,導師並沒有任何私心,他隻是及時轉達了美國軍方的盛情。前段時間,參加過伊戰的士兵再次大麵積犯病,駐日駐韓美軍不僅屢犯強奸罪,而且發生多起自殺事件,致使國內反戰情緒高漲。醫學院派出最著名的精神病專家前往治療,但收效甚微。出乎意料的是,導師帶來的這名中國學生,因為擁有豐富的臨床經驗以及多學科的醫學知識。他采用按摩理療加心理輔導的雞尾酒式治療方法,使其中的三名士兵迅速康複,其他一些士兵也有明顯好轉。軍方高度重視,希望丁帥先生能夠加入美國軍方,並願意任命其為隨軍醫院的副院長。丁帥考慮再三,還是婉言謝絕了。他的心,另有所屬。南湖還是那樣的美麗,桂花還是那樣的香濃。丁帥回到了秦州,獨自一人漫步在馬路上,漫步在湖邊柳堤上。他知道,三年時間並不長,可是他再也回不到三年前的秦州,就像一個人不能踏進同一條河流。他現在所處的秦州,已經不再是以往的秦州。而現在的丁帥,也不再是以往的丁帥。丁帥在美國的表現被中國衛生部探知,回國後經部領導推薦,省衛生廳也不敢馬虎。因為丁帥不想離開秦州,經與當地協商,決定任命他為秦州市第七人民醫院院長。因為丁帥還不是黨員,書記由其他經驗豐富的領導擔任,在主抓政治思想的同時,協助丁帥抓好醫院日常管理工作。第七醫院的名號,不知是誰的發明。反正全國各地城市,大多數的第七醫院,都是精神病醫院。到第七醫院上班不久,丁帥就大吃一驚。在這裏,他見到了許多熟悉的政界人士,其中一位,不是別人,正是他曾經朝夕相處多年的妻子遊美田。在“驅龔”運動中,遊美田出了大力,幫了璩鳳嬌的大忙。但在紀檢機關調查過程中,發現遊美田也曾委身龔延蘋,成為他玩弄的對象之一。滕美娟提升市府辦副主任的事落空,遊美田想升任副局長也終未成功。局領導專門找她談話,希望她正確對待名利,努力工作。但遊美田忍受不了幹部群眾背後的指指點點,整日裏以淚洗麵,最終精神分裂,被家人送進第七人民醫院。另一位非常熟悉的病人,是遊美田當初的服務對象——秦州市政府分管文教衛的副市長金燕敖。當丁帥在病房裏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看上去很正常,穿戴得整齊體麵,也沒像其他人那樣穿病號服。這時,她正用那漂亮的蘭花指鉗著衛生紙,用它撥開窗戶通風。丁帥剛想上前問候,見她再次翹起蘭花指,母指和食指像螃蟹嘴似地夾著一張粉紅色的衛生紙,衛生紙卷著手機的三分之一。另一隻手也拿一張紙,正裹著指頭撥手機鍵盤。兩隻手奇奇怪怪折騰了一番,開始給人打電話。原來是個潔癖。以前聽遊美田說過金燕敖特別愛幹淨,沒想到今天會發展到這一地步。正猶豫間,醫院的黨委書記過來介紹說:“這是我們的重點病人,我每天要過來看看她。她發病的原因,和她的先生有關。她長期在我們秦州工作,丈夫在梅州隻是個科級幹部,在家裏一直是乖順的樣子,處於服從服務地位。但是有一次她回到家裏,發現丈夫正和另一個女人玩床戲。這位一直非常自負的女市長,受不了刺激,就與丈夫吵鬧。丈夫脾氣也不小,因為她逼得太緊,一氣之下跳樓自盡,摔成肉餅。這是去年冬天的事。後來,她就經常瘋瘋癲癲,不過屬於間歇性的,有時看上去也比較正常。”“金市長好。”丁帥見她與人通完電話,閑著沒事,便上前向她問好。“看上去氣色不錯,恢複得挺好。”“你是?”金燕敖以前見過丁帥一兩次,但印象不深。現在,就更想不起來了。“他是我們醫院剛上任的丁院長。”黨委書記熱情介紹。“他是留美博士,醫術非常好。您以後有什麼事,盡管找丁院長。有他幫忙,您會恢複得更快更好的。”書記走後,丁帥便坐下來和金燕敖聊天。聊著聊著,丁帥突然看到窗外走過穿著病號服的遊美田。“金市長,外麵在散步的,是您以前的秘書遊美田,您認識嗎?”丁帥故意用話刺激她的思維,希望激起她對往事的正常回憶。“認識啊,這個人真的有病啊,整天在外麵走來走去的。”金燕敖不停搖頭。好像她不是病人,而是來看望病人,偶然到此坐坐。“這個人,不幹淨,不純潔,資產階級腐化思想相當嚴重。聽說就是搞腐化才搞出病來的。其實,她當初在我身邊工作,我就一眼看出來了,這個人,真的是不幹淨,太不幹淨了。我就千方百計辭了她,還好啊,還好沒在我身邊幹長。真是謝天謝地!”“您是怎麼一眼就看穿她的?”丁帥一直想搞清楚這個問題。“我們普通人看她,沒覺得她有什麼不幹淨的地方呀?”“你們這些男人,隻知道貪戀美色,看她小臉蛋長得還行,哪顧得上人家的思想品德,道德衛生啊?”金燕敖擺出市長架勢,開始教訓丁帥。“一個女人,不僅要臉蛋美,更要心靈美;不但要臉蛋衛生,更要心靈衛生,道德衛生,你懂麼?”“哦,我忘了您曾經分管全市的衛生工作。”丁帥笑道。
第三十章 第七醫院(1)(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