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逐一審訊,這些人員中沒有一個有可能是嫌疑犯。
後來,韓傲農在市人武部檔案室裏查到了三名轉業駕駛兵的檔案。這三個駕駛兵由於種種原因,到地方後沒能從事駕駛工作。其中年齡在三十至四十歲間的有兩個,一個是市農業局宣教科的科長,已經多年沒摸方向盤了;另一個是綮雲市鳳凰村的村民史海根,因為手臂受過傷,回地方後沒有單位願讓他開車。
史海根已經抓來了,果真是個黑黑的農民,走路一蹩一蹩地很有些滑稽。他對那晚幹的事供認不諱。老鷹對他的情況已經了解得一清二楚。市農機總公司有一輛北京吉普平常就停在外麵,晚上更是沒有人管。他已經搞到了那輛車的鑰匙,便按老鷹的指令偷偷地開了去,幹完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開了回來。
三個人被關進市看守所,他們不容疑問地將被判處死刑。那隻是個時間問題,是遲是早還要看情況定。胡澄可能相對要判輕一些。
殺害楊采萍的凶手已經被全部抓獲。然而韓傲農心裏清楚,凶手雖已抓獲,但楊采萍案並未完全破出來,除非複仇幫的成員全被抓獲,除非老鷹也進了看守所。
現在的問題是要抓住老鷹。隻要抓住老鷹,複仇幫也就可以指日摧毀,近年來發生的一起起重要案件,包括五年前的喬詩隱案,都可以像同一道數學題樣被解出來。
老鷹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
“眼似鷹者,非警即匪”,意大利民間有這樣一種說法。西西裏地區黑手黨的頭號首領“托托”,真名叫薩爾瓦托雷?裏納,就生有一雙老鷹似的眼睛。莫非,複仇幫的頭子老鷹也生有這麼一雙陰險毒辣的眼睛?
老鷹是個幹部,工人,還是個農民?黑手黨的幾個頭目外貌都酷似農民,土裏土氣地,其實是權威勢重,不可一世。莫非老鷹也是個貌似農民的鄉下人麼?
韓傲農又拿出那角信封來,看那上麵三個打印的宋體字。
其實老鷹留下的不止這三個字,不止是留下這三個電腦打印的宋體字,他一定留下了自己的筆跡。對,是彙款單!韓傲農想起來了。老鷹給好幾個已被抓獲的成員彙過款,他在彙款單上的字應該去查一查。
幾個郵電支局的職工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找出了那幾張五千元金額的彙款通知單。那些字一律用不十分工整的仿宋體書寫,筆跡細細地,墨水可能是上海生產的碳素墨水,這種墨水在本市各商店都有出售。顯然,要想用筆跡鑒定的方法查出老鷹是不可能的,就算把這些筆跡和全市幾十萬人一個個對照過去也對照不出來。最要命的是這種仿宋體,解放前在國統區的中共地下黨互相傳遞信息,用的就是這號讓國民黨頭疼的筆跡。
不管如何,韓傲農還是將這些彙款通知單拿了去,以待日後慢慢研究。
老鷹給胡澄的信件用的都是電腦打印件,經對另外三名案犯的審訊,那天收到的信件較長,用的也是打印字體。而且信閱後都已經燒毀。史海根說信燒了,不過那隻信封後來可能搞丟了。
搞丟了就好,韓傲農很興奮。他帶人去史海根家裏仔細地搜尋,終於在他兒子的床底下找到了那隻裝滿鵝卵石的信封。
這是一隻黃紙做的標準信封,上麵印有:“綮雲市鳳凰村五組史海根收”以及下麵署成“綮雲市城西路173號”的地址。城西路總共隻有170個號碼,這173當然是杜撰的。
信封上的二十四個字,都是電腦打印的,與胡澄的那三個字比較,字體大小也一致,可能是出自同一台電腦。
位於電影院對麵的東方電腦公司,是市城數十家電腦服務單位中技術最雄厚的一家。它擁有一位大學計算機係的研究生和兩個本科生,還有幾名招進來進行短期培訓後的操作員,為全市各有關單位提供全方位的高技術服務。
東方電腦公司的經理方學敏畢業於北方某重點大學研究生院的計算機專業,在北方某城市混了幾年後,毅然拋棄鐵飯碗,回到市城拉起門麵下了“海”。他是這個小市城計算機方麵的權威人士,目前正在幫市裏一家中型企業設計一種實用高效的操作軟件。
韓傲農覺得自己是個大老粗,特別是在這個各種知識不斷變化翻新的年頭,他覺得自己懂得的東西越來越少,對電腦,他根本就一無所知。印像當中隻覺得它像人腦一樣,會思考、會計算,可能比人腦更先進、更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