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東西眼睛在夜裏發著綠油油的貪婪之光。
“摟緊。”他說。
白小籮緊緊地摟住華笙落脖子生怕墜落下去。
華笙落一抬手,細長刻刀在他手中旋轉,好似一輪明月。
極快地,他捉住一隻小型淺水妖獸,扼住它的背脊,妖獸想要掙脫,身子卻被硬生生劈開。瞬間綠色血肉翻滾而出,像潑墨般灑了出來,傾瀉一地,有深有淺。
地麵上全是一股酸臭的怪異味道,激得白小籮直掩鼻尖。
“好臭。”
他毫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妖獸還在不斷掙紮,仿佛沒死淨,他用繃帶裹了裹,係著被劈一半的妖獸,掛在腰間。
瞬間那些本要圍攻而上的淺水妖獸見了這劈開的殼子,還有這味道,紛紛作鳥獸狀散去,愈遠愈好。
沒了淺水妖獸的圍攻,二人肆無忌憚地走去。
“爺,你真厲害。”
白小籮將他摟得緊緊的,“是不是它們也不喜歡這股味道,所以將它們驅散出去了?”
華笙落回睨起白小籮,眸光一寒,她勒住他脖子的手頓時顫了顫,小心地鬆開。
“……”
“你說對了一半。”華笙落擦拭著手中刻刀,嗓音低沉,“這種妖獸叫做低階淺水淤泥蝦,喜食腐食。尋常日子不敢擅自攻擊人,自然也是膽小如鼠。”
“雖隻是低階妖獸,但本身攻擊力極強,在這水域中指不定有成千上萬隻,若這麼襲來,我們不一定有命活著。”
白小籮回想起在柴房中看的書,有些悶悶道,“明明隻要聯合起來圍攻,他們就有一頓美餐了呀,可為什麼一見著同伴的屍體,便嚇得潰散離去?”真膽小。
華笙落輕蔑一笑,“它們不敢輕易攻擊,可一旦有一隻得逞,它們便會群起而攻之。誰都想要他人為先,便永遠都沒先出頭的那隻。”
他勾了勾薄唇,殘酷,且無情:“一群為了利益而聚集起來的懦弱存在,攻擊力再高,注定也隻是低階妖獸罷了。”
“……”
白小籮將腦袋靠在華笙落肩上,盯著他腰間掛著的兩半淺水淤泥蝦的軀殼,聽著殼子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陷入思忖。
“……”
他總是這般,讓人捉摸不透,又看不清。
說出的東西亦是讓她感覺溫暖,可溫暖的同時又仿佛有無數隻黑暗的手,朝她一點點伸來,揮舞著,陰笑著,將她拽進漩渦,在黑暗中無助的翻滾。
吱吱躲在白小籮衣衫中,盯著下邊那些蝦怪,悶悶道:“真臭呀吱……”
是啊,這種味道,和‘他們’來得竟是一模一樣。
“……”
待他們走出那片溪泥地時,華笙落的褲襟已布上草汁與泥濘,還有被踩死的不知名蟲子的屍血。
許久之後,白小籮或許會陡地想起,明明可以用偃術出去的他,為何要一步步地碾過溪泥地。大約當初的他便想要如此,懷著惡意,讓她感受到這世間的黑暗。
而他會成為,她唯一的光明,折磨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