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君卿蹙了蹙眉,“該不會靈川鼓已為人修界赭炎皇室所有?”
若是這般,日後需集齊之時,免不了一場苦戰。
君無塵笑,帶著仙人自有的傲慢與嘲諷,“怎會,那群人雖滿腦子權欲,卻也不是傻子。要真知曉靈川鼓在那,豈會還來發仙函,早一股腦爭得不可開交。”
“……”
那些人……
君卿垂下眼瞼,腦中浮現出百年前,一些人修界中,醜陋的嘴臉,虛偽的仁義道德。
他竟也跟著笑了起來。
“凡人爾爾。那依你之見,是要如何?”
“還能有何?”君無塵雙手環抱著手中佩劍,劍柄處紅色劍穗隨風搖晃,眉宇有著怒容,“他們不是有求與靈修界嗎。幫他們擺平戰亂,想必也不知曉靈川鼓之事,靈川鼓我們拿便是。”
君卿看了看,淡淡道:“此次若未牽扯到靈川鼓,你我二人一同前去未免引人耳目。即使與神樂有關,難免打草驚蛇,引得魔修一道人來幹戈。”
“……但怕,就是魔修。”君無塵劍眉蹙得更緊,像一結怎都化不開,“罷,還是派幾名尋雪崖弟子去,你再借弟子不力之由,隨之而來。”
他想了想,頷首,“如此也好。”
……君無塵本是要拂袖離去,恍然間想著了什麼,駐留轉身,“君卿,你那徒弟呢?”
君卿一怔,垂下眼瞼,“不知。”
“不知?”君無塵愕然,隨之而來是一股慍色,“她並非常人,你這做師尊的多看著點,但怕那****有威脅於你,你還能回答‘不知’二字?”
“你又並非不知曉……”
君卿微微睜著雙眸,日頭光順著他纖長睫毛,掉入他湖綠色瞳孔之中,沉溺入萬年不化冰川,帶著幾縷悲戚:“本尊也並非常人……”
他的聲音淡淡的,從來都是沒有任何波瀾,仿佛枯死的古潭,無光,無風,亦無心。
君無塵想起數百年前那些人修界中令他難堪的麵容,那些醜陋的人盡管死了,都死了,哪怕活下來的人,也都忘記了一切。
可君卿還活著,他還活著一日,無法忘卻一日,便一日承擔著那樣的苦痛與悲愴!
“……”
“……”
地麵青草已從根莖結冰,一層層地覆蓋而上,幾近透明。而那些地底寒淵,如同一個個黑暗的漩渦,不斷湧上,蔓延著寒氣,從腳攀爬著,腐蝕著,要將這所見之物全部包裹!
——全部拉入黑暗!
“君卿……”
君無塵小心翼翼地握住他冰冷泛白的指骨,一點點地摩挲著,讓它回溫。
感覺到這麼一點溫暖,君卿從渾噩中反應回來,緩慢回神,纖長的睫毛上還有淺淺的薄冰,隨著他睜眸的動作,發出清脆聲響。
碎裂的薄冰順著眼梢羽睫落下,晶瑩剔透,好似淚痕。
“君卿,莫想了。”
他捏著他的手,用手心摩擦著溫暖,兩人四目相對,“那些都過去了,莫想了。”
那些人都死了,誰也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