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車駛進去!”
作為帝皇,赭炎酉所處之處已過於靠近戰火。王侯將相,生死關鍵,理應在後方才對,而此刻他不僅不後退,還要躍過戰線,往後方,往那雪域去瞧瞧!
赭炎酉攥緊雙拳,止不住大吼:“快!車,駛進去!他在等著本帝,一定在等著本帝!”
他的雙眸之中,仿佛有烈焰跟著灼燒。
若是尋常,但怕是顫巍巍地勸誡著帝王不要前行,可是此刻,外邊的人都在作戰!每個人都燃燒著自己歸命堅忠的靈魂!
華笙落勾起唇瓣,高聲揚起一聲“駕!”
那馬車四輪便似有疾風般,朝著那邊秋雪域方向前行,一路碾過邊緣的草梗,碾壓過那些灑在土地成灰的鮮血,滾滾塵埃潑灑出似墨畫卷。
那些死屍原本見人便都要砍殺勢不留情,卻在君王轎攆這一瞬,齊整整地跪下,將手心放在胸膛一側,將忠誠將士的靈魂獻給君主。
領兵千夫長雖對此一怔,卻毫不留情,揮手命令:“——趁這機會,殺!”
“——殺!”
滔天兵器交刃,嘶喊聲鋪天蓋地,那些跪著行禮的屍首瞬間被鮮血染紅,他們的頭顱被從背後用彎刀割下。
腰間脊骨被斧頭給削過,獨留下那一半,還保持著最高禮儀的姿態!
殺著,軍中的士兵也遲疑了,他們握住長槍的手跟著顫抖,看著那麵前——麵前五官已變,血還在誠摯流淌著的屍軍,他們那一份忠誠,哪兒有隨著死亡改變!
哪怕是再多的刀槍紮入他們的胸骨,他們亦是保持著姿態,行禮獻上忠貞。
哪怕手腳都斷裂隻剩下醜陋的骷髏,也要翻滾在路麵用注目禮相送。
……原來這時候,沒有人行戰了。
“攝政王,太子,這……這時那些死屍都停手了,仿佛是因見著帝皇的緣故,您看……”
赭炎宸站在那有些尋求的目光。
赭炎睿搖了搖頭,“那些明明已經死了,死去的人哪兒知曉靈魂,哪兒知曉一切,連痛都不知曉,不過是一群被操縱的傀儡罷了!殺!”
請命副將咬了咬唇,眉間略顫,“攝、攝政王……”
他看著馬車行去的痕跡,似笑非笑,卻是冷漠道:“帝皇若是死在邊秋雪域,你可擔待得起?”
“——可末將,末將看他們並不會傷害……”
“閉嘴!”
赭炎睿高高地望著那方向,雙眸微眯著,“軍令如山,你該明白,你聽得是誰的指令!”
赭炎老帝皇不是一直四處提防嗎,他這般刻意來送死,可是知曉他命不多長?
那些將士害怕地遵循命令後,赭炎睿低下頭,看著他身旁的小太子,摸了摸他發絲,溫柔問道:“阿宸可覺得這是對,是錯?”
然而小小年紀的太子卻也是抬起眸子來,淺紅色的瞳眸倒映著赭炎睿的影子,稚嫩的麵龐笑了笑,仿佛清水般蕩澈心底。
“隻要是叔做的,都是對的。”
——哪怕叔要這皇位,也是對的。
至少在以後會發:‘赭炎宸以為皇叔看中的是自己的皇位,誰料皇叔看中的是自己’這一類事之前,叔永遠都是對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