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夜話
——與高纓一夕談
西南首府一一成都的夜市並不怎麼嘈雜,秋夜的微風吹在人身上很暢快舒爽。在銀白色的路燈光照耀下,我們跟在高纓同誌的身後,穿過馬路,沿大街來,虱巍峨的四川省廣播電台的大樓下麵。高纓在前邊帶路,開始一階一階上樓梯,清脆的足音在樓誡響徹。
他中等個子.,身影顯得清瘦千練,行走步履輕捷利索,態度隨和親切,絲毫沒有我們猜想中的大作家的派頭和詩人的傲慢狂熱。他一邊走一邊回頭來與我們談著話,頻頻點頭揮手,;好象是哪個文物單位接待來賓的年高的、經驗"豐富的講解員,那麼自然熟絡和平易近人。別看他已經年近旬了,可上起高樓來輕快迅速,一點兒也不顯吃力。我們的前頭,他私"登登登"的腳步聲導引著方向。
剛才,我們在作協四分會老羅同誌的帶領下,按照約定時聞來到省文聯宿舍高纓同誌的家裏,可是,他家裏已經笑語喧嘩,賓客滿座了。看見遠道而來的客人,他立即向愛人交待一下,夾起一盒水果糖就匆匆走出來,帶我們到他現在供職的廣播電台辦公室來交談。這兒僻靜,沒有幹擾。
我們登上了五樓,又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五樓盡頭角落裏一個小小的房門前。房門開了;"叭",電燈亮了,"嘩",茶水倒了;"沙沙",水果糖撒開了。他和我坐椅子,小李和老羅坐床板。床板上堆滿了書,空的地方僅能挨身坐麗個人。高纓坐在辦公桌的前麵,伸手一按開關。"吧嚓",柔和的台燈光照亮了他的麵部,我們終於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作家的臉龐。
這是一張眉目清秀的、方方正正有棱有角韻臉龐。肌肉不很豐滿,臉上還帶著一絲倦態。喲,高纓同誌,是不是你剛從馬爾康彝族草地歸來,還風塵沒有複原?是冪是弼寫完長篇小說《雲崖初暖》,出版了中篇近作《蘭》之後,又沉浸在另一部新作的藝術構恩之中,所以才顯得疲乏昵?是不魑這煞都不得而知,逐是昕他自赫吧。
他開始說話了,聲音清亮溫和,吐字緩慢清晰,同時麵部透露出一種恬淡安靜的神色。這神態,不由使人想起了他那情深意重的長詩《丁佑君之歌》使人回味起他那充滿詩情畫意的散文集《西昌月》;還有抒情味兒很濃的短篇集《山高水遠》和真摯熱切、催人淚下的電影《達吉和她的父親》......真是文若其人,一點兒也不假啊他的生平介紹,在《中國文學家辭典》中是能夠查到的,容我們略去了吧。我們要記下的,是他發自肺腑的、諄諄告誡我們的藝術真諦。
他說,他以前寫詩,現在也還寫詩,即使是寫小說、散文,也追求詩的韻味兒。早在十歲時,他就喜歡讀普希金的抒情詩。他認為艾蕪的作品,孫犁的作品,都屬於抒情味濃帶有詩意這一類型的。這種風格,詩情畫意嘛,文字上自然是很美的,但也容易浮於表麵輕飄飄的不深入。所以追求這種風格,應該看到和發掘文章中內在的東西:即人物形象的美和思想上的美,還有生活的內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