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親人離開了是一件讓人很痛苦的事。嗯哼是她的親人,因為它替媽媽守著我和爸爸很多年。也許它累了,倦了,隻想好好睡一覺了。
從那之後,家裏還留著嗯哼玩過的玩具,再也沒有新的小嗯哼出現了。
十二歲的時候,爸爸帶著媽媽去了國外見一個叫做慕衍琛的叔叔,媽媽說,她恨那個人,現在就是想去看看,那片所謂的花海,真的有那麼美麼?越是美麗,就越能傷人,越能懲罰那些失去的人。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疼痛。
腹部很痛,咬著牙,但還是抵不過第一次生理期的無助。
爬下床去找哥哥,他卻不開門。
對,冷牧澤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晚上誰敲他的門,他都不會開。
咿咿呀呀在門外喚了喚幾聲哥哥,因為疼痛,無助在他門外哭起來。小晚阿姨聽到聲音趕來,隻看到我穿著小睡裙,手捂著肚子在門外角落抽泣著。
“唯一,怎麼了?”
“唯一好疼……”
小晚阿姨似乎是明白了,正欲將女孩帶回房,那緊閉的房門,竟然從裏麵打開了。
冷牧澤看著哭成花貓的女孩,擰眉,沒有說話。
那晚上,我第一次睡哥哥的床,第一次……睡在他身邊。
“哥哥,還是很疼……”
我希望,他能像媽媽一樣,哄著我。但同時也很清楚,冷牧澤是個大冰塊,不會做那些事,能讓她進他房間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隻是,在疼痛的伴隨下入睡,又是誰溫暖的手掌,按在她腹上,輕輕揉著,緩解了女孩的疼痛。
“哥哥,你為什麼不喜歡笑呢?”
很多次,她會這麼問,而他,總是沉默。
不會笑,是因為沒什麼值得笑的,也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是笑。從生下來,那種陰暗的噩運便一直跟著他,他沒見過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也得病死了。
而他,被一對夫妻收養,這對夫妻還有一個女兒。
冷牧澤不是傻子,很多事情,他有底。
隻是,不願多想。母親臨走時說過,父親已經用自己的生命去化解了之前的種種過往。
他,不該有恨的。
可是……既然不該有恨,也就不要讓他嚐到,屬於她的溫暖和愛。
顧唯一,顧唯一。
你知不知道,我並不想做你哥哥。
十六歲那年,哥哥十八歲,成年了。我第一次去廚房,煮了一碗麵,雖然平淡沒味,但自我感覺還是良好的。
可是冷牧澤那個家夥,看也不看就把麵倒了,說他不愛過生日。
我卻隻能傻笑,也不知該說什麼,離開他房間時,隻好怯怯出聲……“哥,生日快樂。”
即便你不過生日,你厭惡自己的出生,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快樂。
因為,你在唯一眼中,是唯一的小幸運。
小幸運就是……秘密,那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秘密。
後來第二年,爸爸的身子似乎開始有了些變化,諾言叔叔說,是很早以前的病根了。但從諾言叔叔的臉上,我看出了悲涼。
媽媽吻了吻我的額頭,告訴我……“唯一,我們很愛你,永遠。”
嗯,永遠。
也就是十七歲那年,媽媽和爸爸離開了,去了別的地方。諾言叔叔說,爸爸的身體撐不過幾個月,而他,隻想和媽媽去一個隻有兩人的地方,好好走完最後的時間。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沒有了爸爸媽媽。
因為,愛是追隨。生與死,年年歲歲月月時時,永不敗落。
奶奶老了,在醫院離開的那晚,走得很安詳。
很奇怪,我沒有哭,隻是抱著哥哥,告訴他……哥,我隻剩下你了。
可是唯一你知道麼,我從來,都隻有你。
十八歲那一年,哥哥繼承了顧氏,很多人都說,屬於她的東西全被冷牧澤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