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弄玉將畫卷起,找老板要了一個繩索,將它係緊,夾在腋下,邊走邊將贈送品帶在手指上,說來也奇怪,剛才他在把玩這個戒指的時候,也沒在手指上帶過,不知道大小,現在往手指上一套,不大不小,剛好合適。
他把這個紅色的瑪瑙戒指套在中指上,不鬆也不緊,模樣馬馬虎虎,也沒什麼特別的。戒指在手指上轉了幾圈,看著深沉、浸潤的紅,一直延伸到深處,心裏有一種緩緩流動的愜意感,突然好像看到戒指的裏麵有一個黑點,便想取下來看看,哪裏知道,戒指可以轉動,也能往指根出移動,就是不能取下來!
開始他被這突然的狀況嚇了一跳,但回想到這瑪瑙戒指趟在地攤上的時候,一直往自己手掌這邊移動,心裏一下就釋然了,原來這戒指頗有靈性,見到自己喜歡的人,就會主動靠攏。既然它喜歡自己,取不取下來也沒什麼分別了,如果強行取下來,說不定惹它不高興了呢!
蕭弄玉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斜陽,這時才想起今天就吃了張嬸給的幾個包子,早就消化得無影無蹤了。往常他的肚子餓了,心裏就會琢磨,是去那條街討要呢?這麼幾年,他要飯也總結出了經驗,不能一直在一個地段,會讓人厭煩的,這個中型城市,他一天討要一條街,將這個城市所有的街道走完,再怎麼也得兩、三個月,那時再從頭來過,誰也不會討厭他,尤其是他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出來都沒有空手而回的事情發生。
但是,今天的情況不一樣了,身上是一身極為合身得體的漂亮服飾,再去討要就不怎麼合適了,更重要的是他的衣袋裏,除了買畫給了五百,還有整整一千五百塊。這樣的情形之下,再去要飯,那還怎麼好意思開口!
剛好街邊有個小餐館,玻璃櫥窗裏掛了幾隻油浸浸的鹵鴨子,蕭弄玉忍不住吞了幾口口水,決心已定,便推門走了進去。這裏不是鬧市區,餐館裏麵沒幾個客人,老板間跑堂的見到蕭弄玉,趕緊迎了上來。
蕭弄玉此時衣冠楚楚、風神如玉,這樣的小館子,什麼時候來過這樣的人物,老板跑前跑後,唯恐伺候不周。但這個衣著不凡之人,後來的表現,卻讓老板和別的客人大跌眼鏡:左手一條鴨大腿,右手一支鹵豬蹄,麵前還有一大碗牛肉麵,一時之間湯汁流離、骨頭橫飛,稀裏嘩啦、吧唧呱唧,全是蕭弄玉嘴裏發出的吃喝之聲!
“這。。。這!”老板以為來了一位紳士,但怎麼會是這樣的吃相呢,忍不住小聲嘀咕了起來。
“看什麼看?是沒看過人吃飯,還是怕我不給錢?”他見老板一直在瞪著自己,心裏很是不舒服,便想去摸錢出來,但看到手上滿是油,就扔了手裏的骨頭,把桌上的餐巾紙扯了一大節出來,在手上亂抹了幾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拍在麵前:“張開你的眼睛看仔細了,這是什麼?我是那種吃飯不給錢的人嗎?”身上有了錢,底氣也足多了。
“你吃,你慢慢吃!我。。。我不打攪你了,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老板被蕭弄玉的氣勢所迫,將桌上的錢抓在手裏,一溜煙往後趟去了。
蕭弄玉‘哼’了一聲,見老板狼狽而去,心裏有了極大的滿足。往日裏從店外路過,隻能用眼睛在鹵鴨子上瞟幾眼,老板過來眼睛一楞,隻有趕快逃之夭夭。現在不僅能坐在這裏大吃大喝,還能對極為勢利的老板大聲發飆,當真說不出來的愜意和快活,不由得‘哈哈’大笑幾聲,專心去對付那一大碗牛肉麵了,有錢的日子是大不一樣,他一邊吃一邊感歎。本不會喝酒,為了吃得盡興,又點了一瓶啤酒,盡管啤酒那馬尿一樣的味道很不習慣,但不能讓別人看了出來,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喝了下去,後來差點吐了出來,直到走到店外,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屙了幾泡尿,才好受一點。
暮色四起、倦鳥歸巢,蕭弄玉感到腦袋有些發脹,腳步踉蹌地在街上走著,習慣性地朝自己的‘家’——橋洞走去,渾然忘了此時一身的鮮衣!不知道是喝了點酒,還是下麵的物件過於沉重,往天看來不遠的幾步路,竟然讓他走了好一陣!等他終於走到橋下,爬上橋洞裏,困得眼皮也張不開了,於是他極快地將裝衣服的袋子、地攤上買的畫往一張破椅子上一扔,往一堆一堆舊衣物、爛被子上一倒,很快就人事不知、沉沉睡去。
這一覺真是睡得香,直到橋上的過往行人的喧鬧聲響起,蕭弄玉才醒了過來,伸手頭上揉了幾下,才算是完全清醒過來。他突然覺得臉上滑溜溜的,就像是被誰摸了鼻涕一樣,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手指上也全是那東西,楞了一下之後,很快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