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在家裏不要出去，我幫你買點藥回來。”
賢一可不敢讓醫生看到許龍虎眼睛是這幅模樣，找了個借口交代了一番便出了門。
賢一看過很多書，但是不知道怎麼治，這種眼疾從來沒有在書上被提到過。
找了個藥鋪，買了些養肝明目的藥，想必吃了也沒有壞處，先讓許龍虎熬著吃。路上再給許龍虎買了許多切成片牛肉和一大壇子酒，回到了家遞給了許龍虎後說道。
“應該沒大礙。藥先熬著，酒肉給你解饞用的但是要少吃。”然後接著說：“我出去轉轉，你在家待著休息。”
賢一不是去天下商會發布懸賞，那些都是安慰許龍虎的話。
他真的是出去轉轉，因為他也很迷茫。
因為賢一讀過很讀書，山中十多年全都是那些在藏架上不同的書陪著度過。醫書他自然看過，所以他確信這種病沒出現過從來沒有過記載。
他在想，此時師傅在就好了。
他開始懷念那個像小山一般，臉上永遠掛著慈愛微笑的師傅。
賢一出了院子，出了東三十九巷，漫無目的的走著。
賢一走的很慢。
慢慢悠悠像是遊山玩水的悠閑詩人。
雖然很慢，但他一直在走。從街頭走到了街尾，從這條巷子走到了隔壁的巷子。
有忙碌的酒館小二，有一臉皺紋的賣糖人老頭，有不停吆喝拉客的青樓老鴇，還有被扔到大街上的不甘心賭徒。
頭頂上懸掛的太陽躲進雲層不見蹤影，擁擠的人潮開始慢慢稀疏。
暖和的陽光變成了凜冽刺骨的寒風，無事的閑逛旅人回了家。
天空開始飄下一片兩片雪花，伴著冷風落在了賢一的頭頂，落在了賢一緊皺的眉間。賢一抬頭望著天，心想著真是好看。
他抬頭，也望到了高聳的城牆。
不知為何，他開始懷念伴了自己十六年的大山，於是他接著往前走，過了守城士兵的盤查出了城。
雖說已是寒冬，但南方的葉兒總要倔強頑強了一點。所以他看到了連綿不斷的青山，也看到了滿山飄零的枯葉。
還有一座寺。
出了城東望見的山，那自然是道明山。
道明山上的寺，自然是道明寺。
城外的雪似乎下的更大，地麵鋪上一層白。
拂掉了青色僧袍上新落的雪，賢一抬腿邁去。
一步兩步，沒有緣由沒有因果，賢一就這樣出了城，受著冽風頂著落雪向道明山腳下行去。
像刀片一般的風不停的刮在他臉上，雪將他的眉漸漸染白。
賢一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神情莊嚴肅穆，像是最忠誠的信徒在朝拜。
天地被突來的風雪裹成了一片銀白，賢一像是最渺小的存在在這片銀白中不停的掙紮，是即將被白色的巨獸吞噬的可憐人。
賢一在風雪裏越走越遠，宛如被拋棄卻意誌堅定的孤兒。而在他的背後風雪正不停的掩蓋住他來時踩過的痕跡。
道明山是一群山。
他來到了山腳。
最大那座山的山腳。
這座山很大，賢一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山。
如果說百丈高的長安城像用來打坐的蒲團。
那這座山便像盤膝而坐的神佛！
賢一正抬頭望著那座山。
他望了很久望地脖子酸痛才低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