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淡藍色的洛水劍中滲透進了鮮紅,便變成了妖豔般的紫色。
這種紫色很誘人,很詭異,讓人望上一眼,便感覺視線都要被完全吞噬。
唐君墨準備出劍,出他至今所學會的最強大的一記劍。
五指修長,握劍極穩。
眼神鋒銳,能讓敵人感到膽寒。
他的為人就像是他的兩道劍眉一般斜刺雲霄,要將蒼穹都捅出一個洞窟。
所以整個洛水城裏麵的百姓都知道,唐家的少主唐君墨適合用劍,仿佛這輩子,他就是為了用劍而生。
肖磊不允許他出劍。
再快的劍拔出來也需要時間,再快的拳頭揮出去也需要時間。
瞬息之間,肖磊拳頭上的銀色手套開始發紅,像是一張薄錫紙,被扔進了滾燙的爐火中。
緊接著肖磊的拳頭上真的生出了一團火焰,但又立即壓低,如若未曾出現過。
火勢壓低是因為吹過來的風太急。
風太急是因為拳頭的速度太快!
雙拳同時擊出,空中發出一聲爆裂般的嗡鳴,仿佛一座古鍾被敲響。
毫不承力的空氣,似乎都被這一拳擊破。
然而他的拳沒有就此停下,而是繼續朝前。
被擊破的空氣裏,仿佛出現了一條通道,那條通道無法用肉眼看見,卻給人的感覺是真實存在。
大殿裏的青年男子,看著場間的畫麵,也感覺到了那條通道的存在。
通道,是被肖磊的拳頭擊穿出來的。
即將擊在唐君墨的胸口,然後擊穿一個大洞。
按道理來說,就算肖磊的攻勢再快,也能被唐君墨用酒劍和踏水無痕避開,那麼他的拳頭肯定會落空,無法擊中敵人的身體。
可是這次唐君墨什麼都沒有用,像是放棄了抵抗,或者是沒反應過來一般。
他仍然在抽出手中的劍。
這個舉動在所有人看來無異於找死,因為肖磊的拳頭更快,唐君墨如果不閃避或者不抵擋,必定會就此落敗。
落敗,唐君墨的胸口便會被肖磊擊穿,然後必死無疑。
前一刻兩人還是勢均力敵,下一刻唐君墨便露出了敗跡,隻能說雙方之間的戰鬥局勢變化太快。
賢一雙手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血肉模糊,表現出他此時十分緊張,並且做好了準備。
他已經想好了,就算讓自己身上的秘密暴露,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唐君墨死去。
紅衣失去了觀看的興致,低頭撥動著果盤中的葡萄串,選了一顆最鮮最飽滿的扔進了嘴中。
在兩人對麵的梅小花也皺了皺眉,在他看來這是一種極其卑鄙的手段。隨後冷哼了一聲,說道:“勝之不武。”
一道紫色的光劃破了麵前的空氣,又凝成了一顆光點,向肖磊的眉心刺去。
這顆光點並不明亮,甚至還顯得有些暗淡,但無人能忽視。
可在肖磊眼中,周圍天地間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不見。
觀戰的人,牆壁上的白玉浮雕,頭頂的夜明珠,統統都消失不見,化成了一片最純粹的黑暗。
這樣便等於,肖磊眼中的世間一片黑暗。
隻有一顆光點。
場間有人發出驚呼,甚至一時激動,不由自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象牙雕製的筷子被隨意扔在桌麵,昂貴美味的酒水灑了一地。
“問天!唐家洛水劍法的第二式,舉劍問天!”
肖磊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像是在畏懼刺眼的光,又像是想將視線中的東西看的更清楚一些。
他的拳頭上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但真實存在的火。
這層火可以燎原,也可以將唐君墨身上僧袍和嬌嫩的血肉,焚成一團灰燼。
肖磊的拳頭很直,唐君墨攔在他的去路前。
那麼兩者終會相遇。
沒有聽見轟的一道響,隻有一聲長劍刺入血肉的聲音。
這道聲音很長,沒有曲折,所以能分辨出長劍很鋒利,刺進去的時候也沒有遇到阻攔。
洛水劍的劍柄還被唐君墨握在手中,劍身卻帶著鮮血,從肖磊的後背穿出。
肖磊拳頭上的火焰已經熄滅,長衫肩膀位置的那處,盛開了一朵嬌豔的大紅花。
唐君墨麵無表情將劍抽出然後垂在了身側,讓上麵那些剩餘的鮮血順著流了下來,滴在了地麵上。
“你輸了。”
以肖磊現在的狀態,很難再在唐君墨手中撐過三招,那麼他自然是輸了。
可他不是輸在技不如人,而是輸在敵人的背景,和不顧顏麵的厚臉皮。
唐君墨與他使用同歸於盡的招數,且不論怕不怕死的問題,就算他贏了,事後整個家族都要承受唐家和道明寺的怒火,那便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