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個舒適的季節,山間吹過的春風帶著暖意,萬物生長。而頭頂上的太陽也並不會讓人感受到炎熱,反而憑添幾分明媚。
山下有一條新修好的官道,遠處傳來馬蹄聲。馬蹄聲漸近,一聲長嘶之後便停了下來。
泥土的地麵上鋪了一層粉色,棕色的駿馬低頭嗅了嗅,咬了幾片開始嚼起來。
“你看這裏路邊種了幾顆桃樹,不過可惜我們來晚了幾天,花都快落完了。”賢一說道。
楚餘搖頭表示不讚同,說道:“我覺得我們來早了,如果桃子熟了的話還能摘下來解渴。”
賢一將馬背上的一個酒囊扔了過去,說道:“現在快正午了,我們吃點東西,讓馬也休息一下。”
兩人下馬,取出來了昨天早上出城的時候買的牛肉,夾在大餅裏麵吃了起來。
肉香和麵粉烤焦的味道摻雜在一起,味道嚐著倒也不錯,若是使勁嗅的話還能聞到一些若有若無的花香。
餅很快便被吃完,賢一對楚餘的酒量有些琢磨不定。記得在金石城中的時候她可是喝了一大壇子都麵不改色,前夜又比他都先醉過去,不管怎麼樣今天都不敢讓她喝太多,怕誤了行程。(注:一)
幾隻說不上名字的鳥兒在山間裏歡快的叫了幾聲,賢一看了看另一側的林中,覺得安靜的太過分了一些。
他能夠肯定的是那名駝背老者和那名劍客都在暗中保護自己,自己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也是正常,而這官道上極少遇到行人,似乎安靜也沒有什麼不妥。
但這便是一種直覺,在心中催促著他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賢一看著楚餘,問道:“吃飽了嗎?”
楚餘點頭,賢一走到正在吃草的兩匹馬旁邊,順了順它脖子上的毛發,右手一翻,掌心便多出來兩顆辟穀丹。
“都吃一顆不會挨餓,等到了長安請你們吃頓好的。”
兩匹馬像是聽懂了一般將辟穀丹嚼了下去,賢一跨上馬背,說道:“走,趁著時間早多趕點路,晚上找個地方再休息。”
旁邊沒有動靜,賢一疑惑轉過頭,看見楚餘抬手指著前方,說道:“有人來了。”
朝著手指的方向望去,官道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了一個人,身上披著黑色的寬鬆袍子,用衣帽遮住了臉,緩緩走了過來。
不知為何,賢一心中的危機感更甚,臉色也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我們怎麼辦?”楚餘見過血腥,雖然並沒有和尋常女子一樣慌張,但還是下意識地望向了賢一。
“恐怕有問題,我們先等等看,讓他先過去。”說完後他重新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站在了楚餘身前。
官道一般隻有官府的人或者做各地買賣的商人以及鏢局才會使用,就算是農民要去附近的城鎮也會結群作伴。要知道任何一個世道都不可能完全太平,總會有山賊悍匪一類的存在。
賢一目視前方,嘴唇微動,說道:“剛出桃城就被知道了行蹤,如果真的是來找麻煩的,待會你就往後退,躲到十七丈外的那塊大石頭後麵。不要靠近,也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知道了嗎?”
楚餘看了看攔在自己身前的肩膀,又回過頭看了看那塊將近有她身子高的石頭,點了點頭。
沒有人再說話,空氣中的氣氛都變得嚴肅起來。
過去了三十個呼吸,又或者是四十個呼吸的時間,那名頭上罩著黑色大帽的人走到了兩人數丈遠外的地方,停下腳步。
因為靠近,所以看的更清晰了一些,尤其是賢一看到那人隱藏在黑暗中的那張臉的時候,他內心立刻變得沉重。
濃密的黑色毛發覆蓋在那人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頭野獸,而賢一卻是十分清楚,這已經近乎成為了天秦人服用大法師研製出的藥物的標誌。
天秦與大南之間的仇恨不用多說,想要除掉國師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更重要的是對方有膽量單槍匹馬出現在麵前,那便說明了有底氣。
這是一名強大的敵人,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可想而知,絕對不是來找他散心。
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就像是喉嚨被刀切開了一條大口子,聽上去無比刺耳。
“雪大人派我來,取你的性命。”
話音落下,真的有鮮血從賢一的耳朵裏流了出來,原來在這一個照麵的時間,對方竟然已經出手。
所有的生物在麵對危險的時候都會想本能的避開,就像院裏養大的一隻愛吠的狗第一次見到了老虎,哪怕它不知道老虎有多麼可怕,依然會感到恐懼,甚至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此時賢一也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可是他不能逃。
就在黑袍男子這句話說完的時候,一支箭從森林裏的某個方向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