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裏的繩子
巴比的姥姥叫同艾。同艾動輒往家裏撿東西。她一撿東西巴比的媽媽就生氣,把她撿回的碗筷,泥塑,化妝品從窗口扔出去。
同艾看著自己辛苦撿回的東西遭遇無情,有時就偷偷地掉淚。六歲的巴比看到姥姥哭,就勸姥姥,巴比說,同艾你別哭了,媽媽是怕你把屋子弄髒。同艾抱緊了外孫子,歎了口氣,說,你媽小的時候,要是能有這些的東西,也不至於饑一頓飽一頓呀,你的小姨,也不至於餓死呀。姥姥說著就哭得更厲害了,眼淚落到巴比的嘴裏,鹹鹹的。
這天巴比的媽媽又上班了,媽媽走後,同艾和巴比商量,她要出去一會兒,請他別告訴媽媽。巴比同意,姥姥就出去了。姥姥一出去就一個小時,回來時拿著一大團繩子,還有幾棵幹樹枝。幹樹枝姥姥用它去支花盆裏的花,那花不支一支就倒下了,支上後就像為它搭建了一間房子。
姥姥做這些,巴比在一旁看,等姥姥做完,巴比說,這樣很好,媽媽也會認為很好。巴比的誇獎,讓姥姥重重地親了一口巴比。
可是餘下的問題姥姥還是挺犯難,她弄回來的那團塑料繩,放在哪兒好呢?放哪兒不會讓巴比的媽媽發現呢?巴比也在為姥姥想辦法,巴比想了很多地方,鞋櫃,碗櫥,雜物箱,都不行,都在姥姥的搖頭中一一被打消。
忽然巴比的眼睛一亮,他說,姥姥,我想到一個最好的辦法。姥姥湊了過來,想聽他的辦法,巴比就伏在姥姥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姥姥點頭,麵露喜色。
巴比的辦法是,他有一個小書包,是他上幼兒小班時用的,由於上麵有五隻卡通羊,巴比舍不得扔,就讓媽媽放在了陽台上他的玩具箱裏。
巴比告訴姥姥,那小書包剛好能裝下她那團繩子。
巴比的姥姥采納了巴比的建議,巴比別提多高興了。至此他和姥姥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
媽媽下班回來果然什麼也沒發現,不過她發現兒子巴比總是偷偷地笑。但是笑總比哭好哇,總比吵得她不能做賬好哇。巴比的媽媽在公司是會計,她有時就把做不完的賬拿回家來做。
這天媽媽做完賬要清理陽台。最首要的是清理陽台上巴比的玩具箱,媽媽說,巴比大了,有些玩具不需要了,不如送人。巴比聽了媽媽的話,臉色大變,那不就發現姥姥的繩子了嗎?
巴比想到這,徑自跑向陽台,像小衛士一樣把守起玩具箱,巴比說,不行,誰也不能動我的玩具,我的玩具要陪我一生。巴比別看才六歲,說起話來像小大人似的,詞彙量十分豐富。
媽媽是溺愛巴比的,巴比的要求她沒有達不到的。現在看巴比依舊愛自己的玩具,就說,好好好,聽你的,你就玩吧,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巴比和媽媽短兵相接時,姥姥就站在房廳裏看著他們,姥姥明白巴比的意圖,也為自己的繩子掐把汗,因為巴比的媽媽和她下過令,不許她往家撿別人扔掉的東西,否則她就砸碎家裏的好東西。
巴比媽媽脾氣不好,她說到就能做到,巴比姥姥就最擔心那些繩子。
現在看聰明的巴比幫了自己的忙,姥姥一塊石頭落地,她忙對女兒說,你有空兒不如把陽台上的舊報紙收拾一下,現在的報紙三毛多錢一斤。巴比的媽媽倒不圖報紙賣多少錢,她隻圖清靜,讓陽台清爽是她的目的。
報紙很多,一天一份的《生活報》,看後往陽台一放,一年下來,摞起來有一人高。巴比媽媽決定把它打捆,送收購站也方便。
打捆時,問題出現了,由於沒有準備,巴比的媽媽沒有準備繩子,如果早有打算,她會在樓下的倉買買上一些,而現在還要下樓一次,巴比媽媽嫌費事,還是決定不下去了,也不捆這些舊報紙了,改日買回繩子再弄。
巴比的姥姥看明白了這些,但她也不敢拿出她那些繩子,她怕弄出馬腳,本來挺好的事,又節外生枝。
可是這些都瞞不過巴比,他什麼都看在眼裏,他明白媽媽的心思,也明白姥姥的心思。就在她們都舉棋不定時,巴比對媽媽說,繩子早準備好了,你捆吧,收破爛的就在樓下呢。
巴比拿出了書包裏的繩子。巴比的媽媽接過塑料繩,瞅了瞅,也沒說什麼,就捆。巴比的姥姥也幫她捆。剛捆完,樓下真的傳來收廢品的聲音。巴比的媽媽就趴在窗子上招手。
這時候巴比已回到臥室,他用座機給她媽媽打手機。巴比的媽媽看到是家裏的號碼時,說了聲,這孩子,又鬧什麼鬼?而那一頭的巴比卻很鄭重其事地對媽媽說,邱雲,談個問題好嗎?
巴比的媽媽叫邱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