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顏朵兒忽地一驚,抬起頭來:“有馬蹄聲,會不會是耶律李胡的追兵?”
殷其雷修煉潑魔八式之後,雖然耳目較之以往清明,但是終究不及從小生在草原的兀顏朵兒來得敏銳,側耳細細一聽,石屋右側果然隱隱傳來馬蹄。
“現在你能跑得動嗎?”殷其雷回頭去問兀顏朵兒。
兀顏朵兒點了點頭,昨晚是因混戰之際,體力透支。她是習武之人,本不纖弱,休息一段時間之後,倒也恢複一兩分的元氣。
當下二人衝出石屋,右側帶著追兵而來的將領遠遠看到兩條黑影,高聲叫道:“前麵的人,給我站住!”來人卻是漢軍的千夫長石大勇,他的姐姐做了耶律李胡的妾室,是以才在漢軍之中謀了一個職位。
確如兀顏朵兒所想,兀顏斡昨晚已帶奚部和賽裏部兩幫人馬連夜撤離。耶律李胡派了漢軍部分人馬去探消息,時刻準備要向兀顏斡開戰。
石大勇帶領二百騎兵,另加本部的三百步兵,正在梭子林一帶搜查。昨晚場麵那麼混亂,敵軍必定有人因為受傷或者其他情況,跟不上自己的隊伍,抓幾個回去好好審問,說不定能探出什麼敵情。果然,他就抓到兩個奚人,準備帶回交給耶律李胡發落。
殷其雷聽到石大勇叫聲,並不答理,帶著兀顏朵兒死命狂奔。兀顏朵兒身上畢竟有傷,動作幅度一大,牽動傷口,疼得緊咬下唇。但是情況緊急,又怕殷其雷為她分心,竟然一聲不吭。
石大勇大怒,抓起弓箭,嗖嗖連射兩箭,但是距離太遠,又兼他的箭法太爛,沒有命中目標。當下喝道:“追!”拍馬追去。
梭子林一帶,除了梭子林,四野皆是平原,無處藏身。殷其雷隻有帶著兀顏朵兒重新逃往梭子林,梭子林是在一座丘陵上麵,雖然坡勢平緩,但要上去,也要花點力氣。兀顏朵兒身上有傷,因此殷其雷扭頭對兀顏朵兒說:“老婆,我來背你!”卻見兀顏朵兒麵色蒼白,氣喘籲籲。
“親親好老公,你自己逃命去吧,不要管我!”
“你說什麼傻話,你是我老婆,我怎麼能撇下你呢!”不由分說,背起兀顏朵兒,就往山上奔去。
石大勇的兵馬越來越近,董渾卻也在石大勇帶領的步兵行列,他與殷其雷相處日久,旁人不覺得什麼,但他已經認出殷其雷的身形。
殷其雷已經背著兀顏朵兒潛入梭子林,石大勇還要追去,董渾忙道:“石將軍,小心這是誘敵之計,說不定梭子林又有什麼埋伏。”
“咱們不是剛剛從梭子林出來嗎?哪有什麼埋伏?”
“奚賊和女真賊最是詭計多端,即便沒有埋伏,也有可能設了什麼陷阱。咱們剛才進入梭子林,也不過粗粗搜查一番,沒有中了他們的陷阱裏麵。說不定這兩個人就是要將咱們引入他們的陷阱,還是小心為上。”董渾說得鄭重其事。
石大勇似有被他說動,奚賊和女真賊狡猾非常,昨晚不就著了他們的道嗎?說道:“萬一沒有陷阱呢,豈不是白白跑了這兩個人?”
“石將軍,咱們已經有了兩個奚賊,回去複命也就夠了。再多抓兩個回去,咱們的功勞也不見得會高多少。倘若貿然去追這兩個人,誤中他們的陷阱,折了兵馬,不僅寸功難得,說不定還要被大帥責罰哩!石將軍,大帥的手段你是最清楚的。孰輕孰重,還請你仔細掂量。如今這兩個人就如雞肋一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咱們都是刀口上討富貴的,犯不著為了兩根雞肋賠上自己的富貴。你說是不是?”董渾本來能說會道,要不當初就不會三言兩語哄得墩子去了青樓,花光他的所有,然後逃之夭夭了。
“話說如此,但是……”石大勇終究覺得有些不妥。
“要不這樣,我帶十幾個兄弟前去探探情況,要真有什麼陷阱,也就損失十幾個兄弟,總比全軍覆沒要好。若是沒有陷阱,那是再好不過,十幾個兄弟對付兩個賊子,還不手到擒來?何必讓整隊人馬冒險呢!”
“董兄弟,你說得在理,我就依你。”
董渾挑了平日不相識的十個士兵,一齊摸進梭子林,草木葳蕤,一時也看不到殷其雷和兀顏朵兒的藏身之處。
但和兀顏朵兒躲在灌木叢中的殷其雷卻已看到董渾,他與董渾雖然稱兄道弟,但是人心難測,他也不敢保證,董渾為了富貴,會不會出賣兄弟義氣。畢竟,他們相處的時日並不太久,對於他的為人,殷其雷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單憑董渾當日誘騙墩子這一事,可見他的人品也不如何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