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故事的必要性(點評)(1 / 1)

故事的必要性(點評)

新人自薦

作者:王秀雲

毫無疑問,在成堆的來稿中,果眉的小說能跳出來,靠的就是故事。我選擇這篇小說,也是在表明我個人的文學立場——故事是必要的。我這樣說,很可能讓很多沉溺於先鋒寫作的作家不屑。我尊重作家的一切嚐試,也時常會對沉溺於故事的寫作有些微詞,但從內心來講,我覺得小說摒棄故事不是真正理性的選擇,或者說,在大多數情況下,小說不能沒有故事。當然,就這篇小說來看,果眉別無選擇,她必須講故事,也隻能講故事。她用一個故事保持和現實的緊密關係,這是她熟稔的,也是她特有的,她在別人不願彎腰的地方撿起了珠貝。

小說的主題意象是一部iphone4,這個敏感而又時尚的切入點,迅速把小說拉入我們正在經曆的龐雜、洶湧、鼻息相對的生活中。我們很好奇,和現實這麼切近的距離能結構出怎樣的作品?會有想象和思考的空間嗎?會不會流入青春敘事?看過之後有一絲欣喜,她給我們呈現了一個有意思的故事,故事有意思,並不是一件容易事。在某種意義上,一切故事都是有意思的,很多故事讀來沒意思,是作者沒寫好。換句話說,沒有不好看的故事,隻有寫不好的作家。《洛麗塔》的故事好嗎?一個老男人誘奸一個12歲小姑娘的肮髒過程,《安娜·卡列尼娜》也不過是一個婚外情故事,《茶花女》寫嫖客和妓女……我們今天的現實中依然上演著無數類似的故事,而他們經過納博科夫、托爾斯泰和小仲馬的重新演繹,便成了享譽世界的經典。從故事到經典,猶如從小麥到饅頭一樣(時尚的說法應該是麵包,但我堅持說饅頭,意在試圖讓比喻回到自己的文化中)。

現在有很多人在做一項工作,就是把文學拉下神壇,讓文學回到日常,把文學當作一門手藝,甚至是一門技術,檢驗這門手藝的標準之一就是你能不能把故事寫好。iphone4在其他文字中,隻是一個時尚的溝通工具,但在作家筆下就是一個承載了寫作者個人思想和讀者期待的意象。它和李白的月亮、莫言的胡蘿卜、卡佛的冰箱一樣,傳遞著文學的溫度和光芒。果眉可能沒有這樣的野心,果眉就是一個忠實的生活者,她從這個iphone4身上發現的是人性的魅力。“小說的意義在於發現”,昆德拉的這句話同樣也可以檢驗果眉的這篇小說。iphone4和所有迅猛發展的工具類似,意在強化現代人愈來愈冷的人際溝通,卻從另一個方麵,更加隔離了當代人的心靈關係,對麵相逢不相識,各自低頭玩手機,成了普遍的現實場景。從這樣人人熟悉、人人參與的場景中,遴選出作家需要的文學元素,需要作家對生活的敏感度,需要強烈的現實關懷,需要一定的思考能力。看起來,這樣的故事俯拾皆是,但能把枝條修整成盆景的人,不多。

我起碼可以認定,這是一個能夠正視現實題材的作者,這一點,很多寫作者要麼不屑,要麼不能,他們在現實題材麵前的扭捏作態給果眉這樣的作者,讓出了一條通道。

沈從文說,他的小說是為了“建一座希臘小廟”,也就是說,他還是願意寫出人性的美。果眉的小說給我們建立的也是這樣一座小廟,盡管因為語言稍顯粗糙、稚嫩,這座小廟並不起眼,但這裏供奉的依然是文學的真神。

我後來見過作者,一位有相當生活閱曆的女士,如果她願意繼續寫作,她有足夠的創作資源。我建議她在語言上下點功夫,她有能力搭建殿堂,但她的裝修能力還是有些局限。這是本篇的美中不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