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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京劇》向大師致敬,虔誠嗎?

文娛&生活

作者:李響

《京劇》總導演之一康健寧作為資深票友和國內紀錄片界元老,從1998年就想拍一部關於京劇的紀錄片。另一位總導演蔣樾早年畢業於中國戲曲學院戲文係,拍《京劇》對於他來說更是醞釀多年的“職業使命”。

蔣樾回憶道,寫大學畢業作品時,4句唱詞悶了好幾天憋不出來。“當時覺得,創作京劇實在是太難了,還是拍紀錄片容易些。”蔣樾說,京劇博大精深,在有限的篇幅中,隻能盡己所能“致敬”,希望觀眾從中看到文化的美,了解到京劇為什麼可以成為國粹,成為我們的精神家園。

片中有許多鏡頭,是京劇演員在長城、故宮、麥田、黃浦江遊輪上演唱和舞水袖,時空交錯,畫麵唯美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康健寧解釋,這樣的表達方式,是為了表現京劇意念的傳播已衝出小小的舞台,而且最早的京劇本來就不是在舞台上演出的,是走街串巷、在鄉野中表演的。

康健寧記得,小時候家裏有台收音機,母親一邊縫衣服,一邊輕聲地跟著收音機哼唱京劇,那一幕他總也忘不了。“在社會單調、孤獨的時候,京劇幾乎是百姓唯一的慰藉。”藝術家黃宗江說過,京劇是他的鄉音。這句話讓康健寧特別感動。“人是需要鄉音的,沒有鄉音就是孤魂野鬼。我在英國的時候,有一天在街上突然聽到一聲京胡的聲音,雖然我不是北京人,但是那一刹那我感到我跟京劇關係非常密切。”

央視紀錄片頻道播出8集《京劇》,講述40個名家的故事,采訪247人,內容含量非常龐大,用康健寧的話說,一個梅蘭芳其實就能拍8集。康健寧之所以選擇這40位名家,絕不隻是名氣大,“每一位能夠成為大師的人,必然是對京劇藝術產生過重大影響、做出了前人沒有做出的事情,也許是開創了一個流派,也許是對唱腔進行了變革。”

247位受訪者包括健在的京劇名角兒、“名票”、已故名家的親屬及專家學者。由於受訪者大多數年事已高,有些人還沒看到片子播出就已經去世,比如梅蘭芳的最後一任琴師薑鳳山,已於2012年12月22日去世,蔣樾對他的采訪從2004年就開始了,拍攝了很多次。

十幾年來,有很多片子對京劇進行各個角度的表達,但大多是“從戲園子到戲園子”,以傳統經典劇目來襯托人物。新拍的《京劇》想要說什麼?主創團隊在各種思路和主題方向間取舍,最終達成共識:要讓觀眾看到京劇大師命運與時代的交融關係。

康健寧和蔣樾都談到,一部8集紀錄片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如果把京劇的名家名段、一招一式都表現出來,能拍2000集。在現有篇幅裏,創作者希望讓不懂京劇的人、讓年輕人能夠對京劇感興趣。康健寧認為,吸引年輕人最好的方式,“不是讓他們僅僅了解一個產品,更要讓他們了解製造產品的人”。

“隻是演折子戲讓年輕人看,讓他們記住一些唱腔唱段,這樣就能讓京劇欣賞習慣在年輕人身上傳承下去嗎?”康健寧說,如果在片中把京劇人的命運、把他們對京劇做出的獨特貢獻表達出來,年輕人知道了這些,“即使他聽不懂京劇,不喜歡唱,至少對京劇和京劇藝術家有一份尊重。這就是我們拍片的目標。”

《京劇》的最後一集《群英會·新生》,時間定格於新中國成立初期,戰爭中遭遇創痛的京劇演員重新返回舞台,社會地位得到提升,私人劇團合並為國家劇院,人才濟濟歡聚一堂。戲曲改革及之後各項政治運動中的藝人故事並沒有呈現。康健寧說:“京劇是國粹,它是和政治密切相關的,不像周傑倫唱個歌沒人管。”在舊社會,京劇藝人的地位非常低,妓女居住的地方叫下處,戲子住的地方叫下下處,戲子甚至不能入祖墳。“當時那些京劇藝人誠心誠意感謝共產黨,共產黨切切實實改變了他們的地位,使他們從戲子變成人民藝術家。”8集《京劇》主要呈現那些對京劇做出原創貢獻的大師的故事,後麵幾十年如何傳承、如何對待,是另一個主題。

觀看這部紀錄片之後,人們不禁要問:京劇走到現在這一步,誰該來承擔責任?康健寧認為社會都有責任,“管理者有責任,從業者同樣有責任,今天誰還像梅蘭芳、馬連良一樣把戲看得比天大、比生命重要,像宗教一樣?”

《京劇》是央視紀錄頻道2013年度重點推出的第一部原創紀錄片。頻道總監劉文說,對於一個電視頻道來說,沒有原創就沒有話語權。去年紀錄頻道推出了《舌尖上的中國》,創造了中國紀錄片界收視神話,總導演陳曉卿曾對康健寧開玩笑說:“‘舌尖’是通俗唱法,您的《京劇》是美聲。”劉文表示,去年紀錄頻道創作了一部讓觀眾流下口水和淚水的“舌尖”,今年我們希望能用《京劇》帶來文化力量,開創思考空間。

紀錄片《京劇》劇照及工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