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是被帳外的擊鼓聲吵醒了的。
咚咚咚的擊鼓聲伴隨著一道渾厚的高喊聲:“將士們!衝啊……”回蕩在遼闊高遠的西北上空。
這是兩軍對戰以來,西番軍第一次正麵迎敵。在第一輪如黑布籠罩般的箭羽之後,雙方將士如兩股洶湧澎湃的洪水,交彙在了一起。一時間,平武城外喊聲震天,前麵的人倒下了,後麵的士兵又提刀掄槍地殺了上來。
在這裏,沒有任何的害怕和猶豫,下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刀槍所到之處,必濺起一道血光。有的士兵一條腿已經被砍斷了,可死亡的靠近使他不敢懈怠,一手撐著地,一手不停地揮舞著大刀;有的士兵的胸腹鮮血汩汩而出,仍拚盡最後的力氣,把櫻槍插入敵人的胸膛;有的士兵正在慶幸剛才的勝利,下一刻就被敵人砍得腦漿迸濺。
上官陌知道,這一戰是必須的,即使犧牲巨大也是必須的。因為連日來的防禦作戰,已經消耗盡了平武城中所有士兵和百姓對戰爭必勝的信念,必須有一場完全的勝利來重新喚起他們對勝利的渴望。
上官靖一身銀色盔甲當先一騎,揮刀猛砍,他刀法精湛,技法靈活,一人一馬如入無人之境,直殺入敵方陣形的中心,衝得敵人四分五裂。
羌夷軍中一身形魁梧的黑臉大漢見此,猛喝一聲:“看本將軍來收拾這小子!”手持大刀奔騎而來。
兩人瞬間戰在了一起。黑臉大漢手腕強勁,大刀被他揮得呼呼作響,每一刀砍下,都帶著劈石裂金的威力。上官靖左避右閃,瞄準時機,騰空而起,正麵對敵直砍下去,等大漢抬手擋來時,猛然收勢翻轉到大漢身後,一刀貫穿胸膛。
冬天的黑夜總是來得特別早,寒風呼嘯而過,凝固了大地上的鮮血,又漸漸地被雪花覆蓋,不留一點痕跡。
“站住!什麼人?”大帳前,兩個守衛櫻槍一橫,厲聲喝道。
“小人是醫帳的醫士,來給先鋒將軍送藥的。”上官陌手捧藥箱,微低著頭說道。
走進大帳,隻見上官靖正準備脫下盔甲,處理傷口。上官陌急忙放下手中的藥箱,低聲說道:“哥,我來幫你。”隨即上前手腳麻利地為上官靖脫下帶血的盔甲,然後仔細地包紮起傷口來。
大帳外北風卷起紛紛揚揚的白雪,漫天嗚咽著,而帳內昏黃的燭光烘托出融融暖意。上官靖低頭看著妹妹專注而認真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在半扇亭,看她畫畫的情景,不由感歎道:“我們家陌陌真的長大了,再不是當初的小丫頭了!”
上官陌利落地打好最後一個結,抬頭望著上官靖,皺著眉頭說道:“哥,聽你這語氣好像都七老八十了呢!我會嫌棄的。”完了,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惹得上官靖忍俊不禁。
“哥,你們剛才和父親商量得怎樣?”說笑了兩句後,上官陌適時問起今天的戰略商討。
聽到這話,上官靖的麵色變得凝重起來:“雲王的大軍估計落後我們十天的時間,我們必須撐到大軍到來。如果隻是羌夷這些人馬,我和父親還有把握,但就怕金遼軍先於雲王的軍隊到達,情況就不妙了。”
“還有八天的時間,我們好好布置應該能行。”上官陌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這是一種短射程的弓弩,力道大,容易瞄準,特別適合現在這種風雪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