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在那裏低頭吸煙,他手上的傷還沒有好仍然被紗布包裹著,那個十六七歲的女孩用一雙又憤怒又恐懼的眼睛看著我,銘欣則朝我笑了笑。
我朝銘欣笑道:“銘欣是你啊,有什麼事嗎?”我這話一出口,銘欣朝我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示意是秦軍旁邊那個女孩把她叫來的,秦軍和那個女孩都驚訝地看著我又看著銘欣。
那個女孩叫道:“銘欣姐你答應幫我們的?”
秦軍霍地起身就走,馬歌急忙拉住他說:“等一下,別衝動。”
銘欣對我說:“顏平這家廠是你開的啊?”
我笑道:“是我跟朋友一起合夥承包的。”說完我拉她到一邊問道:“銘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他們把你找來說工傷的事情,這事我們已經由勞動局仲裁了,你就幫個忙別管了。”
銘欣說:“你以為我想管啊,你看到那個女孩沒有,她是我表妹。”
我說:“那又怎麼樣?”
銘欣沉默了一下,然後望著我說:“事情是這樣的,兩年前我表妹因為父親在工地上幹活摔死,家裏再也沒有錢供她讀書便麵臨輟學,那時我為了幫助我表妹就在報紙上發表一篇報道,秦軍當時看到後就一直到現在資助我表妹上學。前天我表妹得知秦軍的厄運背著家人坐車來找我,希望我幫秦軍討個公道。顏平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聽完銘欣的話止不住回頭去看一眼秦軍,他背對著我正在那裏沉悶地吸著煙,那女孩用憤恨的眼睛看著我。突然我內心那堅硬的東西在迅速變軟,我止不住心酸起來。
“顏平你應該想個辦法,他實在挺可憐的。”銘欣說。
我沉重地點了點頭,問道:“他找你來有沒有跟你說他想要什麼結果?”
銘欣說:“他跟我說過,你們給他賠五萬一切事情就解決了。顏平算了破財消災吧,他挺可憐的。你看他的手都廢了,將來怎麼生存下去都是問題呢,就當做一次善事吧。給我一個麵子,我表妹和他都不懂法律,我可是懂的,如果我不是看在你是我的朋友份上,我把這事捅到媒體上或者幫他們找律師打官司,你們的損失有多大你自己應該有個底吧。”
我又止不住看一眼秦軍,然後我對銘欣說:“這事我去跟顏總商量一下,他是大老板。你跟他們在這裏等一等。”說完我去顏經理的辦公室,他正在坐在大班椅裏上網玩電腦遊戲,殺伐的遊戲聲音從電腦音響裏播放出來,很是激烈。
顏經理在我關上門坐過去後,坐正身子問我:“處理好了?”
我想了想,說:“這事很麻煩。”
顏經理說:“有什麼麻煩,不就是一個小記者嘛,你用兩三百塊紅包打發她算了。”
我沒好氣地說:“這麼容易擺平,你去啊。——哦,你叫我去做惡人,你躲在這裏上網玩遊戲。”
顏經理說:“什麼我叫你去做惡人,馬歌跟我說你跟那女記者認識我才叫你回來處理的,不然我剛才叫保安把她轟出去了,她一個小記者算個屁。”
我白顏經理一眼,說:“你醒醒吧,如果她拿秦軍資助那女孩上學的新聞在各大媒體上一報道,我可以肯定地說,我們廠立馬會被全國網民的口水淹死,現在網絡媒體的力量你應該知道有多強大。到那時我們廠的聲譽肯定全毀了,還有那些狗東西肯定會趁機狠狠敲一下我們。”
顏經理嚇了一跳,說:“有那麼嚴重嗎?”
我說:“你以為呢。”
顏經理忙問:“你快去請那個女記者進來,我們跟她好好談談。”
“不用請了,她剛才跟我說了給秦軍六萬。”我多說了一萬,反正是大家按股份大小來分攤這筆錢。
顏經理跳起來,說:“開玩笑,也太他媽的得寸進尺了,這事還是叫勞動局的人來跟他說。”
我沒好氣地說:“勞動局的人肯定不敢再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