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經理怒道：“他們拿了我們的好處，就應該替我們辦事。”
我窩著火氣，說：“如果你硬要這樣做，我隻能問你一句，你是要廠還是要這六萬，他們說了少了六萬就去到媒體上報道這事。這事一報道出來，勞動局的人肯定不敢再出麵幫我們，——你不要瞪著我，我是在跟你擺明道理，你想一想到那時候哪一種處理方式的損失大。”
顏經理一屁股坐下，肥胖的身子把大班椅壓得吱呀作響，最後顏經理無奈地同意了。我從顏經理辦公室裏出來，跟銘欣說：“我跟顏總說好了，給秦軍六萬，這事以後就不要鬧了，那一萬是我替他加上去的，你叫他不要跟別人亂說。”同時我們還給了銘欣一千塊封口費。
秦軍拿到錢後，因為傷勢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回老家去了。後來我聽人說秦軍在外麵漂泊了七年沒有回家，因為他一直沒有賺到錢回家，這次他終於帶著六萬塊錢回家去了。
下午我去宏達送完一批貨便請周永強吃了一頓飯，然後我又請他去海城找小姐休閑一番，最後我開車送周永強回廠去準備約盧蘭出來，因為顏經理交代我把今天廠裏處理秦軍的事情詳細跟她說一下。盧蘭因為股東身份是保密的，她不會露麵過問工廠事情，但是工廠裏發生事情我們必須通知她和征求她的意見，上午顏經理在做出決定時打電話征求過她的意見，她沒有異議，但是她提出今晚要跟我再詳細談一下。
但是我在拿起手機的瞬間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我隻在手機裏跟盧蘭交代了一下，就在我準備跟盧蘭說再見的時候，盧蘭突然問：“我假如馬上跟他離婚，你會不會娶我？你回答我，你快回答我……”
我沉默了，我想立馬回絕她，可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沒有力量開口回絕她，最後我慌忙找一個借口說自己正在陪客戶說聲再見就掛了。盧蘭也沒有再回拔過來。
我開車回到廠裏，剛洗了一個熱水澡，馬歌急衝衝地跑進門來喊我：“顏平，快，不好了！”
我大吃一驚，“秋燕出事了！”
馬歌說：“秋燕沒事，是鍾哥打電話來他老婆剛才去世了，你去不去，去的話我們一塊去。”
我開車帶著馬歌趕到西鄉人民醫院時，阿鍾正和兒子跟醫護人員料理他老婆的後事，不知道醫護人員跟阿鍾說了什麼，阿鍾抱著枯瘦如柴的妻子失聲痛哭地說：“你跟著我吃了一輩子苦，如今就這樣走了，我對不起你啊……”但是阿鍾的兒子卻像個局外人似的站在旁邊，他居然眼睜睜地看著死去的母親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這讓我感到很心驚！
第二天，阿鍾在殯儀館給他妻子租了一個最小的靈堂，來送別阿鍾妻子的親戚朋友很少很少；而隔壁那間最大的靈堂不知道是哪個大人物的靈堂卻很熱鬧，送別的親戚朋友幾乎擠破了門檻。秋燕因為是孕婦不宜參加這種喪事免得中邪，我們誰都沒有把這事告訴她，我也沒有告訴她。
馬歌發一根香煙給我，說：“我們的生命跟草芥一樣。你覺得呢？”
我接過馬歌的香煙，沒有吭聲，點燃後沉悶地吸著。我止不住望著阿鍾妻子的遺像發呆，那是一張阿鍾妻子年輕時的相片，她笑得很燦爛很幸福，但是她的遺體卻是那樣的枯瘦如柴。
在阿鍾接下來料理妻子的後事之時，秋季廣交會已經開幕了，顏經理派我帶著馬歌和兩個文員也去廣交會看能不能夠撈到一兩條大魚，但是去了之後讓我們嚇了一跳，較之往年的秋季廣交會冷清很多，去往廣交會琶洲展館的地鐵8號線一反常態，看不到多少老外，而且還有空位。過去廣交會期間，地鐵多實行交通管製，人流需一撥一撥地放行。我去到場館，寥寥采購商走動，讓擁有寬闊架空層、通道的場館顯得越發空曠。我偶爾遇到一些業界熟人，他們都悲觀地說“寒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