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走完顏絕,伯顏又看向陸琨,眼神犀利,陸琨提起頭與伯顏對視,不卑不亢。半響,伯顏道:“你怪我這幾天一直把你關在地牢嗎?”
陸琨道:“狼棄相信大人會還狼棄清白。”
伯顏點頭道:“你自加入唐兀衛以來,一直勤勉,對於今天的事,我也是一直將信將疑,所以先將你關在地牢,是監視,也是保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狼棄明白。”陸琨心中知道伯顏隻不過是在找理由安慰自己,但還是恭謹道:“大人將狼棄關起來,案中的敵人會覺得威脅已經解除,不會再加害狼棄,同時也會放鬆警惕,以為奸計得逞,露出馬腳一網打盡。”
伯顏點頭道:“狼棄是個明白孩子……隻是沒想到……王絕他……我竟然會被他騙了這麼久。”
陸琨自覺好笑:“大人仁厚,體恤下屬,而那完顏絕,也太狡猾了,防不勝防,大人不必太過傷神……”
伯顏道:“狼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相信你……”
“清者自清,無論大人是否相信狼棄,狼棄決不會背叛大人。”陸琨俯下身,聲音更加恭敬。
伯顏歎了口氣扶起陸琨,搖頭道:“狼棄是個好孩子,起來吧。”
陸琨順勢起身,看了看江水天,猶豫道:“大人打算如何處理此人?”
“你說呢?”伯顏順勢反問陸琨道。
“狼棄不敢妄斷。”
“你說吧!”
陸琨咬牙道:“他殺我好友,我自然憤恨,但不會因為一己思念破壞大人計劃。”
伯顏掃了一眼一臉驚恐的江水天,似乎是在沉思,而陸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江水天忽然倒戈說自己是被人脅迫,但也擔心伯顏痛下殺手讓他說出真話,便又道:“大人,這江水天來自恩平,如果死在這裏,恐怕有損大人清譽。”
伯顏掃了一眼陸琨點頭道:“那就押回恩平吧,殺死朝廷命官之罪,讓他們審好了。”
陸琨鬆了一口氣,試探道:“大人,聽完顏絕說,被我砍傷之人目前情況不大好,不知他是何人呢?”
“他自稱是望江樓的琴師,名叫蕭靖。他說出的情況與你的不謀而合,否則我也不會貿然將完顏絕押下去,逆賊沒抓到,卻傷了一個不相幹之人,也是罪過。”
陸琨遏製住內心的悸動問道:“他……還好嗎?我想去看看他……”
“狼棄,你還是太善良……”伯顏搖頭歎道:“你要是堅持,便與我一道去看看吧,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
陸琨心道,如若伯顏真的心懷仁念,隻會等蕭靖身體恢複了再審問,如果不是伯顏強行讓蕭靖清醒,他的傷勢也不會惡化,如今又何必裝模作樣。但口中卻隻是道:“如此,便是狼棄的罪過了。”
伯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罷,我帶你去看看,你也好安心。”說著,便示意斯欽都日打開門,帶著陸琨前往蕭靖養傷的側室。一路上,伯顏不斷問起陸琨他香山縣之事,陸琨知道伯顏還是在試探自己是否是耶律狼棄,所幸新會縣與香山縣相距不遠,他小心應對也不會出太大的紕漏。
來到側室門外,伯顏示意門口的守衛打開緊鎖的房門,陸琨跟在伯顏身後忐忑不安的走了進去,卻見蕭靖一身白衣平躺在床上,呼吸微弱,臉上滿是暗紅斑點,饒是以前見過,還是被駭了一跳:“大人,他……怎麼了?”
伯顏淡淡解釋道:“郎中說,這是屍斑。”
“屍斑?”陸琨心中驚駭:“他不是還活著嗎?”
伯顏搖頭道:“按理說隻有死人才會有,可蕭靖中了屍毒,所以……”
陸琨慢慢走到蕭靖床前,彎下身,看到蕭靖的肩膀又滲出血來,擔心道:“大人,這個人打算如何處理呢?”
伯顏沉思道:“既然他隻是琴師,留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
“大人,那……您覺得他說的屬實嗎?”陸琨心中已有打算,出言試探道。
伯顏道:“此人我已經檢驗過,的確不會武功,關於望江樓裏女真人的情報也和我們掌握的沒什麼區別,我們的人的確在望江樓聽到過琴聲……想來沒有問題。”
陸琨小心翼翼道:“那……大人可否將此人交給狼棄照料?”
“為什麼?”
陸琨道:“此人留在大人府中,的確多有不便,狼棄意外弄傷此人,心中本來就愧疚,此人真的隻是琴師便罷,如果不是。狼棄還可以隨時報告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