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故人舊容顏(1 / 2)

當晚子時,巴圖便帶著幾名郎中和一百騎兵離開,陸琨帶著包裹的嚴嚴的蕭靖去送巴圖,巴圖見兩人還是有些不快,卻沒有發作,隻是除了例行公事的對話,並沒有對陸琨多說一句,陸琨也樂得如此,等送走巴圖回到住所,蕭靖卻是嘴唇青紫,全身冰冷。陸琨很是擔心,可蕭靖卻淡笑著搖頭道:“我沒事的……”

陸琨隻得將滿腹的擔心放下,鋪好被褥與蕭靖躺下,可卻一直卻不能入睡,一閉眼,他便看到連綿到天邊的折戟沉沙,伏屍百萬,流血千裏,漫天的鮮紅漸漸浸染陸琨的雙眼,接著,曾經的殘刀裂甲,被瘋長的荒草掩蓋,草葉隨著微風輕輕擺動,曾經的血戰痕跡,曾經的不朽功業,都已經被荒草掩埋,誰還記得當年的錚錚鐵骨,獵獵忠魂?蕭前輩會是其中之一嗎?

陸琨睜開眼,擁被坐起身,看著即將變得滾圓的明月,長長出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格外沉重,很多人,都在天上看著自己。

“睡不著?”蕭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原來他也沒有入睡。

陸琨輕輕“嗯”了一聲,看蕭靖的雙眼在夜色中格外閃亮,便歎道:“前輩,我……”

“以後……你可能會遇到很多南宋舊人,你要做的,不是愧疚,不是壓力,而是好好考慮,如何和他們一道改變這一切。”蕭靖也坐了起來,看著天邊的明月,淺笑道:“很多人都在天上看著你我,保佑你我,你不會失敗,絕對不會!”說完,蕭靖低下頭,掩住口咳嗽了幾聲,消瘦的後背幾乎可以看到骨頭。

陸琨一時有些不忍,用手拍了拍蕭靖的後背,低聲道:“前輩……我們睡吧……”

第二日中午,趙權守便帶人到色勒莫安排的地方住下,陸琨擔心趙權守見了蕭靖過分激動,便借口軍務繁忙沒有親自去迎接趙權守,隻是派人去安頓,直到接近傍晚,才帶著蕭啟一同趕去看趙權守。走之前,陸琨也試探著問過色勒莫是否同往,色勒莫後怕的縮了縮脖子,推辭說想起趙權守就害怕,陸琨也樂得他如此,大笑了幾聲,便拉著蕭靖上了馬車。

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了趙權守的新住處,趙權守的弟兄們很是用心,很快便將兵營打掃幹淨,連粉色的大旗都一一豎好,遠遠望去與天香山寨別無二致。

陸琨命令車夫將馬車停在距離兵營一箭處,看向蕭靖道:“蕭前輩,如若您不想見他,便在這裏等我。”

蕭靖深吸一口氣道:“不必,早晚要麵對的……”說著,將一頂鬥笠戴在頭上,遮住大半張臉:“走吧……”

陸琨點點頭,與蕭靖一道下了馬車,徒步向兵營走去,走就得到消息的趙權守擁著兩個美人帶著一幹兄弟在門外等候,見到陸琨和蕭靖,先是微微一怔,然後鬆開女人,俯身行禮道:“趙權守見過耶律大人。”

陸琨雙手扶住趙權守的胳膊道:“趙大哥客氣了,是狼棄該感激趙大哥鼎力相助才對。”

趙權守死死盯著蕭靖道:“外麵涼,還請大人移駕帳內,下麵的人還在準備晚飯,請大人先到小的帳中小坐。”

陸琨點點頭,和蕭靖一起跟著趙權守進了軍營。

這兵營比天香山寨還要大不少,灰色的帳篷整齊劃一,火把已經點燃,攢動的火苗讓火把投下的陰影忽長忽短,剛剛換上鐵甲的弟兄們也像往常一樣在營地裏巡邏,步伐隊形,比起正式的軍人,竟然絲毫不遜色。陸琨打量了打量他們身上和四周的陳設,發現一幹用品都是最好的,也就放下心來。

進入趙權守的大帳,陸琨發現這間大帳並不比在天香山寨的小,似乎頂棚還要高一些,裏麵也的確溫暖無比,原本掛在門口,寫著“天香山寨”的匾額也被掛在了大帳正北麵。趙權守屏退左右,看向蕭靖,深吸一口氣道:“是你嗎?”

蕭靖抬起纖手,慢慢摘下鬥笠道:“是我……”

趙權守呆了片刻,幾步上前道:“你……還活著……瘦了好多……”

“活著……”蕭靖淡笑著看著趙權守:“那個匾額,你竟然還留著……”

“那是自然,這可是你寫給我的,我怎麼可能扔掉呢?你記得不記得,當時我和你開玩笑,說我的理想便是占山為王,你說我是占女為王,集齊天下國色天香,山寨的名字就叫天香山寨。我說你敢替我寫匾額,我就敢用,誰想到第二天你就把這塊破木頭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