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天邊隻剩下小小的月牙,陸琨已經安睡,昨日捉拿墨錦後,回去自然受到了伯顏的苛責,但時候也沒有為難陸琨,可陸琨卻不敢麵對阿止,隻是托漣漪帶了消息,漣漪說,阿止得到消息後,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未見哀戚,神色也如常,可陸琨依然不安。
時至半夜,淅淅瀝瀝的下起了秋雨,沉睡中的陸琨恍然未覺,可一向淺眠的蕭靖卻坐起身,望著紗窗外細密的雨簾,長長歎了一口氣。
阿止一身黑衣,黑布蒙麵,在雨中疾行。
迷蒙的秋雨已經將他的黑衣打濕,緊緊黏在身上,呼吸似乎也因此凝滯,可他依然按劍前行。
今日傍晚,他從皇宮內應口中得知了關押墨錦的所在,便迫不及待的等夜幕降臨,出手相救。
他知道關押西夏公主的地方一定阻礙重重,他知道自己此行一定凶多吉少,但是,他必須前往,必須給自己的感情一個交代。
夜色深沉,周遭一片黑暗,隻能看到宅門外燈籠發出氤氳的光暈,阿止的腳踩在屋脊上,發出沉悶的低響。
阿止一路走,與墨錦的過往一一在心中閃現,他們相識在黃昏,那個縱馬揚鞭的女子,有著野性的美豔。他們相知在河邊,他輕輕握著墨錦的手,兩人許下過相伴一生的諾言,他們離別在客棧,得知彼此的身份後,墨錦決絕離去,連一個轉身都沒有給,堅定而決絕。
可是,阿止放不下,直到今日也放不下,所以,他才會冒著生命危險隻身闖進禁宮去救墨錦。臨走前,他已經將象征著族長的信物留在桌上,也給大哥留了一封信,相信他們天亮就能看到。
雖然人人說大哥小白玩世不恭不堪大任,可隻有阿止知道,自己的哥哥,絕對是天下少見的奇才。
前麵便是禁宮,阿止閉目深吸了一口氣,提著劍繞道皇宮的圍牆下,細細聽著裏麵的動靜,等最後一批巡夜的衛兵離開後,他才提氣跳入禁宮之中。
禁宮很大,深夜迷離的燈光下,更讓人分不清方向,所幸阿止已經將皇宮的地圖記熟,一路躲閃著巡邏的士兵,竟然順利毫無阻礙的到達了關押李墨錦的地道。阿止自己也知此行太過順利,但還是義無返顧的打開門,走了進去。
果然,剛剛推開門,地道中便燈火通明,身後的門也轟然關閉。
接著,十餘名手握刀劍的黑衣人便毫不留情的圍住阿止。
阿止抿了抿唇,心一橫便迎向了那些蒙麵人。
那些蒙麵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阿止雖然武功不弱,但也不占上風。
他剛剛用劍擋住一人襲向他心口的軟刃,便又有刀鋒迎向脖頸,急忙矮著身子躲開,卻覺得肩頭一痛,原來站在遠處的黑衣人趁他不備已經放出袖箭,擊中阿止。
阿止抿著嘴,一手抵擋黑衣人的攻擊,一手放在肩頭,將那柄袖箭拔出,鮮血登時噴濺出來,幾滴濺到了阿止臉上,可他卻根本顧不上擦去,而是趁敵人發愣的空擋,將手中的劍刺入了一名小個子黑衣人的胸口。然後有力將劍抽出,抵擋住另一人的攻擊,卻不慎又被人刺中了膝蓋,腿一軟,半跪在了地上。
阿止抬起頭,咬牙看向將自己團團包圍的黑衣人,想到墨錦還在裏麵,登時身上又有了幾分力氣,搖晃著站起身,猛的將劍刺向離自己最近的黑衣人,但還是慢了半分,被另一人一掌拍在後背,身子搖晃了幾下,用劍撐地,才沒有摔倒。
與此同時,又一人的劍已經到了他的脖頸,阿止拚命後仰躲開進攻,腰間卻一緊,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被劃開了一道傷口。
阿止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與黑衣人對敵也漸漸有心無力,不出片刻,阿止的胸口,手臂又便出現了數道血痕,一番打鬥加上失血,讓他渾身無力,呼吸也格外困難。他知道此行的目的是救出墨錦,必須速戰速決,便忽然低吼一聲“看招!”然後挽出幾個華麗的劍花,將那幾人逼退,然後身形一閃,向暗道更深處跑去。
那幾名黑衣人追了幾步,互相對視一眼,竟然齊齊停了下來,好整以暇的看著受傷的阿止離開。
阿止見那些黑衣人沒有追來,也覺得蹊蹺,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一手提劍,小心翼翼的沿著密道前進,剛剛走了十步,便聽到腳下一聲輕響,阿止一愣,下意識的一躍而起,落在身後幾步遠處,與此同時,剛剛觸動機關的地方忽然升起一排鐵劍,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及時,恐怕已經命喪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