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3)

第四章 意料之外

執行飛往日本的班次前,鍾衍也無暇去約梁家寧見麵,隻通過手機詢問一下情況。

聽她的口吻,已按他說的方法,當著梁家音的麵,拒絕簽字賣房。

按說,知道父親拿不出幾百萬的現金,梁家音應會暫時中止計劃,避梁家寧的養父被大坑一筆,至於,隨之而來引起怎樣的家庭紛爭,他沒親眼見到,也能想象幾分。

光是那對母女就夠梁家寧好受的,何況還要找理由給他養父解釋?

梁家寧是在上班前接的電話,好像怕身邊同事聽到,嗓音壓得很低,又有幾分戰戰兢兢,似乎不確定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令他有種悒鬱凝結在胸,很想抓著她用力搖晃幾下,甩出去那些沒必要的負擔。

“那個……”她在電話那頭結結巴巴,“不管怎麼說,多謝,如果你家那邊需要我幫忙,盡管說。”

都泥菩薩了還來擔心別人?他懶懶地翻個白眼,“等我回來再說。”

“好。”她有氣無力地應道。

“你這樣子怎麼接班?要麼打起精神,要麼和簽派組溝通,臨時換個人比較好。”精神不濟對管製員是大忌,那不是她一個人的私事,牽涉到好多飛機上的人們是否平安,“我的命在你手上。”

他果然切中要害,梁家寧抹了沫臉,“我知道,你放心吧,啊,手機也要關了,拜拜喔。”

不管是飛行員進入駕駛艙還是塔台人員就位,都不允許帶行動電話,一來避免私事纏身,再者免於電磁幹擾。機組登機時間差不多到了,大老遠就在安檢處等待他的司靖平頻頻招手,鍾衍切斷通訊,把手機關上。

司靖平曖昧地吹口哨,“喲,鍾家老二,小弟從不知你也可以如此牽腸掛肚,對著某個人煲電話粥。”

冷淡地哼了哼,鍾衍把隨身提包放在傳送帶上,通過掃描後往機組特別通道走去,完全不理會那個自說自演的小子。

家裏有個鍾毓,單位有個司靖平,他是招誰惹誰了?

“喂!”司靖平勾肩搭背地將他扯過來,“不要這麼不夠意思,咱倆都是搭檔多少年啦?要真是好事近了,你不介紹一下對方給我認識?還是怕我橫刀奪愛搶了小弟妹?”

“你隻會嚇跑她。”

眼前閃過梁家寧被他捂著唇,動也不敢動的嬌弱小臉,鍾衍內心漾著淺淺的柔波。

“你怎麼把我說得像個怪獸?”

剛登上寬敞的飛機,迎麵是五位空乘小姐醉人的微笑與整齊的鞠躬,司靖平變戲法似的,一改剛才的浪蕩,神色瀟灑又飄逸,惹得女孩們心花怒放,目送他進入機艙。

“從日本回來的返航時間表出了嗎?”鍾衍脫下藏青色的製服外套,鬆一鬆頸上的領帶。

“就那幾個老時間段,後天晚上七八點。”司靖平別有深意地笑,“怎麼這次著急回來?”

打開無線電波,聽著塔台方麵傳來成田機場的天氣預報,鍾衍淡淡道:“反正這駕是全日空公司滯留在國內的客機,我們不過是負責完璧歸趙,機組都要坐其他國內航班返程,開完日方舉辦的例行交流研討會,沒什麼要緊的事我就提前回來,不在東京過多滯留。”

“為那個妞兒?”

鍾衍暫停手裏的動作,正視那個聒噪的搭檔,“你很無聊?明明從鍾毓那裏套出一堆內幕,何必再跟我求證?”

“聽你親口承認比較有趣。”摸摸鼻子,被人拆穿西洋鏡,司靖平沒有一點愧疚。

“我是不大放心。”鍾衍皺皺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真的假的?”司靖平心知肚明鍾衍的預感比女人的第六感還神準,三年前都快結婚了,忽然在某一天對他說,這婚可能結不成,本以為他這個搭檔在開玩笑,哪知鍾衍的未婚妻……逃了……

“不用擔心,反正和你沒關。”鍾衍一巴掌拍上司靖平的肩。

“鍾衍。”被拍得差點骨頭移位,司靖平咬牙切齒道,“越說越好奇她是哪裏吸引你,嗯,反正在喝你的喜酒以前,我一定要掌握到最新情報。”給這小子介紹那麼多次相親對象,都給吃了個閉門羹,總要輸個明白,才好讓那群見了麵就跟他哭訴的女人交代吧。

不再理會司靖平的胡攪蠻纏,鍾衍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透過明淨到幾乎反光的玻璃,看到廊橋上通過的一個個乘客正在登機,大約半個小時後,所有人就座,飛機在6L跑道上滑行,鍾衍與司靖平對視一眼,熟稔地拉杆,調整到最佳仰角,司靖平把襟翼調整到5,飛機順利升空,經過塔台負責人的交接,話筒那頭出現梁家寧的指令——

“M進近,下午好,請上升高度至四千五,到達報告。”

一切如常,鍾衍欣慰地微微一笑,按規定重複管製員的指令。

“ANA(全日空)489,下午好,上升高度至四千五,到達報告。”

司靖平眼角的餘光把這一幕牢牢記住,暗自偷笑,嘿,以後不愁抓不到這小子的把柄。

……

到日本後,要等全日空公司通知會議地點和時間,閑暇時,鍾衍沒隨司靖平他們去澀穀掃蕩,獨自在下榻的航空大酒店休息。

他倚在king Size的大床上,隨手翻著滿是中日文字混雜的雜誌,打開電視,又是嘰裏咕嚕的日語,切換到動畫片的頻道,是有些熟悉的角色,但叫不出名,看多了,依舊頭昏腦漲。

學生時代他就對日文很不感冒,講一口流利的英文、法文、韓語,偏是對那個與中文相似的日文搞不定,每次飛日本航線,都很別扭,日本人的英語說得和俄羅斯人有一比,那不是一般的慘不忍睹,溝通不良下著急了,他們會混雜些日語,據精通日文的司靖平說還有地道的大阪關西腔,別說外國人,日本關東地區的人也未必明白,弄得他滿頭霧水。

肚子有些餓,他不打算去打酒店的訂餐電話,反正也聽不懂幾句,幹脆換了保暖的大衣,親自到一層的飯廳用餐,看到哪個買哪個,用比劃的,會比語言還方便。

路過美食櫃台,玻璃櫥窗裏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料理與點心,不經意發現有盒包裝特殊的精美餅幹,上麵印著各種各樣姿態的大熊貓寶寶——在航空領域,誰不知全日空航空公司的外號是“飛天熊貓”?機艙上也刷著熊貓,飛機套餐上也印著熊貓,不知怎麼的,他們對中國的國寶異常有愛,這餅幹多半是禮品裝,隨之,想起那個喜歡動物餅幹的小女人。

鍾衍操著蹩腳的日語對裏麵已經跟他鞠躬不知多少次的女生說,他要買一盒,好不容易把卡刷了,拎著環保袋走上兩步,他就陷入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