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買這種女人才會喜歡的東西?
直到吃完料理,回到樓上的房間,他仍是百思不得其解。餅幹禮盒就擺在行李箱上,催促著他去打個電話……掏出關閉幾個小時的手機,鍾衍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把電話撥了出去,在語音提示響起前,考慮要說什麼的話,都在聽到那個“機主已關機”時愣住。
關機?
算算時差,國內也就是晚上八點左右,哪有可能這麼早關機?
滿腹疑雲的鍾衍,這才發現,除了記錄下的手機號和職業,他對梁家寧的情況一無所知。
陌生的情緒令他相當煩躁。
從日本乘坐最早的國航航班回國。
鍾衍有一天半的假,明日下午仍要飛往新加坡。不是機長,他聽不到管製員的聲音,自然也就不清楚當班的人是誰,但按照業務班的規律推,應該是梁家寧的班無疑,然而,當他在種種納悶的眼神下走進空管大樓後,得到梁家寧臨時調換三個班的消息,問過熟悉的主任才知,她的家裏出了事。
出事……還是出了事!
不是都按他說的去做了?不應該有事的,為什麼還是出了事?鍾衍立即開車趕往梁家寧的住所,那是個人多繁雜的商業住宅區,梁家寧的父親下海從商多年,買下的房子也不錯。憑著初識那晚送她回家的記憶,他準確地找到門牌,卻詫異地瞧見門口擺著小花圈和菊花。
不祥的預感化為現實,令鍾衍進退兩難。
路過的鄰裏對他說:“年輕人,你也是來看望梁家家屬的嗎?他們現在不在家啦!”
鍾衍揉著眉心,“請問,是誰過世?”
“你不知道啊?造孽哦……是梁先生呐。”那位鄰居無限惋惜地搖頭,“前天下午,出門前還好好的,下午就被車撞到,聽人說,送去醫院那會兒已經血肉模糊的……可怕呢……”
“車禍?那——他的家人呢?”他想知道梁家寧在哪裏。
“今天出殯,應該晚些時候回來。”鄰居嘖嘖道,“真是好人不長命,梁先生那麼好的人,怎麼遇到這麼個倒黴催的養女?”
這話戳到鍾衍的神經上,他旋即斂起軒眉,收住剛要邁出的步子,“您剛才說什麼?他的養女怎麼了?”
“你是梁先生什麼人?”鄰居打量著來不及換裝,一身飛行員製服的他。
“是……朋友。”
“唉,那可得注意了,不要太接近他們家的大女兒!”鄰居壓低聲音,擺出不怎麼情願的樣子努力吐槽,“前兩天梁先生收到恐嚇電話,說他家小女兒被抓,急需一大筆錢救急,梁先生給大女兒買了一套房,若臨時賣了,完全可以救人,誰知他大女兒不簽字!”
“不簽字和梁先生的車禍有什麼關係?”鍾衍不動聲色。
沒注意到他鐵青的麵色,鄰居自顧自地說:“哎呀,梁先生著急湊錢,心慌意亂地四處奔走,才會在高速公路上出了意外嘛,你說,不怪他的大女兒怪誰?想不到梁家寧那個臭丫頭,表麵上文文靜靜,內心這麼歹毒!她想梁家二女兒救不回來,梁家財產就是她的了吧?梁先生真是個東郭先生,養了隻白眼狼呀——”
唉?人呢?
鄰居說到一半,終於意識到身邊早已沒了人影!
瞧見樓上梁家寧的好友廖歡歡下來倒垃圾,那名多舌的鄰居匆匆關上自家大門,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俗話說:人以群分,最好不要沾染到晦氣。
一次又一次地撥打那串本來記不住,現在滾瓜爛熟的號碼,可惜持續的是關機狀態。
守候住宅區外直到深夜,鍾衍都沒見到梁家有人回來,滿腔怒火在弟弟再三的騷擾下,忍無可忍,全麵爆發,把鍾毓罵了個狗血噴頭後,切斷電話,再次去撥那個讓他懸著心的號碼。
神奇地,這一次打通了!
聽到那個低柔的嗓音時,鍾衍毫不客氣地開口說:“你在哪裏?”
“對不起,我暫時不方便見你。”梁家寧為難地說。
“我要見你,別讓我再重複,不然——”他擰起眉毛,“我會在空管大樓裏恭候。”
“我在……青桑街心理診所。”拗不過隻有妥協,她結結巴巴道。
那不是宮秀樹開的嗎?
有點印象的鍾衍囑咐道:“我現在就去,你不要隨便走開。”
“……”
不等她答話,鍾衍已扣好安全帶,一陣風往青桑街開去。
當人到心理診所時,宮秀樹正準備下班,他的新婚妻子坐在外間的長條沙發上,捧著本胎教書認真地讀著,略顯豐腴的嘴角微微翹著。都說女人在懷孕時充滿了母性的光輝,一點不假,樣貌平凡的蘇鬥真,在丈夫迎向她時漾出美麗的笑容。
“咿,是鍾二哥?”蘇鬥真對這個出現在他們夫妻婚禮上的鍾家二少有些印象。
宮秀樹恍然挑眉,“原來家寧等的人是你。”
“她在哪裏?”鍾衍沒有心情寒暄。
“裏麵。”摟住妻子的腰,宮秀樹一擺手,“麻煩走時記得關門。”然後與蘇鬥真往外走。
鍾衍完全沒有那日的風度,氣息淩亂,蘇鬥真有些擔憂,“秀樹,單獨留下他倆真的不要緊嗎?”
“安心吧,他們還不至於拆了我的診所。”宮秀樹吻了吻她的額,“肚子餓不餓?咱們去吃夜宵,順道給嶽母打包回去點,她肯定又在熬夜趕稿。”
蘇鬥真嚼起唇,“不要啦,我晚飯吃得很飽,再吃怎麼得了——”
宮秀樹笑得可惡,“怕我抱不動你?”
蘇鬥真雙腳猛地離地,嚇得她低喊著摟住丈夫的脖子,“不要鬧啦!萬一動到胎氣怎麼辦?”
打橫抱著蘇鬥真往停車場走,宮秀樹就是不肯鬆手,哼道:“我的兒子沒那麼脆弱,親愛的老婆,你同時再懷上一胎,再再懷一胎,再再再懷一抬……就算是懷上一窩我都照樣把你抱起!”
“你討厭,我又不是母豬,怎麼可以論窩來懷的——”
戲謔的嬌嗔在寂靜的夜裏回蕩,久久不散,與診所內的裏間屋,形成鮮明的反差。
悄然靜立在窗邊,梁家寧收起撥開百葉窗的長指,將月色擋在戶外,微微歎口氣,秀氣的麵頰隱藏在漆黑的角落裏,難以看清眉眼,隻有宮秀樹的辦公桌上亮著台燈,而且扭到最小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