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劉慧珊瘋狂地去揪他的領帶,“我女兒怎麼得罪你,你要她進監獄?”轉而瞪著梁家寧,“賤人!是你這個賤人做了什麼?你害死我老公還不夠,要他斷子絕孫才滿意嗎?”
“她有做什麼?”鍾衍不顧一直拉扯他的那隻小手,決然地甩開劉慧珊,陣陣冷笑,“你連她拿著刀要紮家寧都看不到,自然也不會相信她串通欠了地下錢莊錢的人勒索老爸的事吧——”
“胡說!”劉慧珊回頭看一眼被女警製伏的女兒,“我女兒不會那麼做!”
“我是不是胡說,等警方做完跟她串通那幾個人的筆錄後,一切真相都會大白。”他指著梁家音的後腦勺,眯起眼說:“如果不是家寧念在你父親的養育之恩,不管是不是又一次耍手段都要出錢贖你,你以為,我們會大費周折跟警方協商,讓家寧冒險去談判?你的死活根本和我們無關好不好?至於你父親的死怪罪家寧?真好笑,家寧和我親耳聽到你第一次就跟人合謀欺騙梁先生,她是不想你跟著不清不楚的人被騙,那有什麼錯?你不搞這些花樣,你父親會四處奔走籌錢?什麼叫做本末倒置,什麼叫做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在下算是見識到了。”
被他罵得臉青一陣紅一陣的劉慧珊見女兒一句話也辯駁不出,心也涼了半截,“音音……你真的……”
“是!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樣?”撕破臉也沒什麼好顧忌,梁家音邊吼邊掙紮想要翻身,奈何女警擒拿的力道十足,讓她無法動彈,隻能麵對雪白的牆壁,憤恨地說:“梁家寧,你這個來曆不明的野種!憑什麼瓜分屬於我一個人的父親?你算什麼東西!所有的本該我一個擁有,就是因為你,爸爸什麼都要先考慮你!不是你,我根本不會去欺騙爸爸,爸爸也不會死!就算那群人後來騙了我,綁架我來勒索你,我寧願讓他們拿走所有錢,也不要你拿走一分一厘!”
“音音……”手裏提著裝滿鈔票的箱子,梁家寧心如刀割,“從小到大你都覺得我隻是個外人?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手足之情嗎?我,我真的把你當作妹妹啊……”
“呸!你也配!”梁家音狂笑不止後,涕淚橫流,“我爸爸有錢,你有了工作依然是死賴著不走,爸爸死了,你是不是又要來瓜分遺產?好啊,我坐牢了,沒法跟你爭,你滿意啦?”
“我沒有想過要剝奪梁家的財產。”梁家寧幽幽地望著那對母女,“我不走隻是割舍不下你們……”
“家寧!”再也聽不下去的鍾衍抓住梁家寧的手,“現在就跟我走!至於這個瘋女人,你最好找個好律師,不然,詐騙加上蓄意傷人這項罪,你做好準備在‘裏麵’多呆幾年吧!”
梁家寧被扯得有些痛,然而,比之心痛不算什麼,拎緊手裏的箱子,也不顧後麵傳來的淒厲哭笑,隨鍾衍步出警察局。剛走下高高的台階,迎麵來了幾個人,男的,女的都有。
梁家寧精神恍惚,一時竟沒認出來那是鍾衍的母親和兩個兄弟。
“阿衍!”鍾母震驚地拉起他受傷的手臂,“你的手是怎麼了?為什麼袖子都給染紅了……”
不是被人提醒,鍾衍也沒注意到血已滴答一路,那發愣的梁家寧更是沒能發現,此刻,順眾人的視線瞧去,她抓過他,“鍾衍,你——”
“傻瓜,剛才被罵得那麼難聽都沒見你哭,這會兒哭什麼?”鍾衍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淚,驀然明了昨日眼皮跳是為了什麼,不過,能給她消災,又見她真情流露,皮肉傷就是戰利品。
“對不起……”都是她的緣故,心,好疼好疼,已分不清到底在疼什麼。
“停停停——”被他們眉來眼去的樣子給刺激到,鍾家小弟伸手分開依依不舍的兩個人,“你們不要旁若無人好不好?誰來解釋一下這傷怎麼回事,還有你們怎麼會從警察局出來?二位不是在自我隔離嗎?”
鍾母心疼寶貝兒子,彈了鍾家小弟腦門一下,“先帶你哥去看醫生、包傷口!其他問題等會兒再說不遲!”朝著大兒子說,“鍾晟,你開車。”
鍾家大哥領命先去停車場。
“家寧是嗎……”鍾母溫柔地撫著在顫抖的梁家寧,“你也來吧,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對你說。”
“媽!”鍾衍不大情願地說,“家寧累了一天,讓她回去休息,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
“哎呀,你媽我會吃人嗎?或是你怕我沒問題審你?”鍾母把梁家寧的手臂從兒子的掌心裏硬是抽了出來,“等回頭,你爸跟我會兩堂會審你!現在是女人私房話時間,你少給我湊熱鬧,安安分分去處理傷勢!”
“鍾衍,先處理傷吧……”梁家寧的眉心難以舒展。
鍾母見車來了,一左手一右把他們兩個拽到後排車座上,而後將小兒子踹到前麵,“一會兒上高速去交過站費!”
“媽——”鍾家小弟據理力爭,“來的時候就是我交的。”
梁家寧想替他解圍:“我來交吧。”
鍾家小弟笑嘻嘻地套她的話:“家寧妹妹,這錢你是以什麼身份交的?”
“我——”梁家寧被噎住,懊惱自己反應太慢。
鍾家老大透過後視鏡平靜地說:“梁小姐,不用在意鍾毓的話,他一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家裏的車隻買不養,專用排氣量大的,用時他最挑,自然路費由他出。”
“喂,大哥,你什麼時候變得跟二哥一樣刻薄?”鍾家小弟哀怨地對對手指,覺得世界充滿黑暗,連最忠厚的老大都變得如此……難纏。
“實話實說。”
鍾家老大繼續開車,儼然無視右邊氣急敗壞的小弟。
坐在後座中間的鍾衍一句話都沒說,閉上眼,靠在梁家寧瘦弱的肩頭上,不知想些什麼。梁家寧膝上是牢牢抱著的錢箱,慢慢地,她把一隻手放到鍾衍的手上,與他指間交握。
鍾母猶如什麼都沒看到,徑自掠過車窗外一一飛逝的景致。
好靜。
飄起的潔白雪花又把外麵裝點得不染塵埃,隻有人們的內心明白,雪下是怎樣一個花花綠綠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