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大娘對於大兒子做人做事的架勢，一直就看不慣，卻從來不在闞大海麵前表現出來。但是，闞大娘的抵觸情緒和一些罵人的話，二小子闞進先不可能看不見和聽不到。不過，對於大哥闞大海究竟想什麼和做什麼，闞進先在這個家裏從來就沒有發言權。所以，直到闞進先在九十年代中期買斷工齡離開大廠之前，他和他大哥的關係，即便形同陌路，也沒有多大矛盾。雖然，兄妹三個都結婚成家後，時常鬧些別扭，但都是因為孩子和媳婦之間雞毛蒜皮的瑣事，兄弟倆雖說從不交流和當麵直說，反而彼此都心照不宣，在中間相互補台。在這個家裏，起碼三個孩子有一點還算不錯，這就是他們都不想讓日漸衰老的爸媽，再因為一些家庭瑣事，去操心和費神了。
闞大海曾經想跳槽的事情，在大廠裏沒有幾個人知道。要說起這件事，還得感謝人家戴廠長。雖說那會兒，戴老爺子已經退下來有好長時間了，但據說那一階段，正趕上城市裏對於解放後一些私營廠房或工廠，按照當初協議的贖買政策，又開始重新登記和落實。所以，闞宗山的戴師傅，又變成了紅色資本家，而且在大廠裏的話語權，也又有了份量。闞大爺怎麼也想不起來，當時究竟是在那個地方和戴廠長見的麵，而且談得主要是大兒子闞大海的情況。雖然戴老爺子耳朵已經有些背了，聽完闞宗山的介紹，隻說了一句話：“回來吧，廠裏需要懂管理的人。”
那段時間，大廠裏是否有人找闞大海談過話？對此，闞大爺一直沒聽孩子回來說過。但是，闞大海還是如期回了大廠，好像沒出三個月，就進了新組建的企管科。隨後，大兒子便張羅著結婚，拐過年頭後的那個“五一”節，就和高個姑娘結婚了。
闞大海一直堅持到二十五歲都不談戀愛，為何第一次談戀愛後，還不到一年就結婚了呢？對此，作為父母的闞大爺和闞大娘從來沒有當個事兒看待，總覺得隨著年齡增大，任何孩子都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事實上，從闞大海回城到上職大，為了圓滿自己青春年少的一個夢想，曾經幾番拚搏，最終才選擇了放棄。闞進先曾經聽一個和他大哥同住集體宿舍裏的哥們說過，闞大海下鄉回大廠後，曾經連續參加過兩次高考，但都沒考上。那期間，曾經有個外地的姑娘去集體宿舍找過他，後來聽說那個女孩是過去大廠軍代表的女兒。因為，他倆人在大廠邊上一個飯館吃飯時，有人認出了那個女孩子。不過，這哥們也就見過那女孩子一次，以後就不知道啥情況了。闞進先曾經向母親打聽過那個軍代表的女兒情況，闞大娘說是那女孩和大哥曾是同班同學，隨他爸爸走了以後，曾把信寄來過家裏，還是闞大娘轉給大海的。總計有過兩封信，都是從福州寄來的。之後，闞大娘也不清楚他倆是否還聯係。
闞家兄弟倆近乎公開的矛盾，從表麵看，不過是當上大廠中層領導的大哥，不同意在大廠做技術工人的弟弟，買斷工齡離開大廠。但實際上，這裏麵還涉及到闞家誰來養二老以及是否滿足生活現狀的問題。
九十年代中期大廠改革之初，闞大爺已經退休，剛把大孫女闞曉春送上了重點高中，又開始服務闞壯壯的小學生活。那時候，雖然已經搬出了躍進樓，在八十年代末闞大爺也住上了五零的新式樓房，但闞進先因為媳婦不是大廠的，按積分他仍然住在結婚時的一間平房裏。
闞大娘早就和闞進先說過，她和闞大爺能夠照顧自己的時候，無論是錢還是人，都不需要三個孩子負擔；即便就是幹不了的重活，老倆口隻要可以出錢雇人，就絕對不麻煩孩子們；但是，一旦兩個人先走一個，另一個必須由老二闞進先養著；至於老大和老三是否出錢出力的事情，闞大娘一再叮囑二兒子不要去強求。然而，闞大娘沒有預見到，老兩口忙活完了自己的孩子，還要幫忙照顧孩子們的孩子，而且這“隔代親”且不管是真親還是假親，也不論二老是否有能力和精力負擔得了這份親近。總之，一旦把接力棒拿到自己手裏，對於這些孩子的孩子們，亦不管是孫子、孫女或外孫女、外孫子，作為一個長輩，都不得不一碗水端平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