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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兒媳婦推開了老公公臥室的房門，一眼看到孩子爺爺正朝向左側床裏麵躺著，她徑直走到床頭，一邊推了推闞大爺，一邊喊著：“爸，爸，又睡著啦？爸，春打來電話了，你能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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闞大爺身子像是動了一動，又像是長吸了一口氣，但始終沒有回話，也沒有轉過來身子，依然就那個姿勢側身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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闞進先媳婦伸手摸了一下闞大爺的前額，即不冰涼，也不燙手，而是像正常人一模一樣的溫度，但卻有些潮濕。她便把闞大爺後背的被子往上拽了一下，又往裏麵按了按，並把滑落到一邊的上衣外套蓋到胸腹部位，另一隻手拽著放在腳頭一旁的那個靠背墊的一角，才慢慢地從屋裏退了出來，並輕輕地沿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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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老公公的房門，她看到闞進先已經穿著厚重的睡衣，正在客廳裏拿著電話，便衝著他那邊說道：“給春說吧，爺爺睡著了，改天再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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闞進先媳婦說著話，徑直走到他身旁，她雙手抱著懷裏那個四方形厚實柔韌的靠墊，即像是在聽闞進先和侄女說話，又像是有什麼話還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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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小姑都在想辦法，就是具體地方不清楚……是啊，也有說是在那兒的，我找人問了，人家就是那兒領導……是啊，也是同樣的事情，但不是咱廠裏的……啊，是啊，是啊，最後判了，當然能見了……咱這裏和國外不一樣，這會兒律師管屁用……是啊，當然有管用的，有那關係咱家會是這樣嗎？……你不是添亂嗎？你回來能幹嘛？……是的，我不懂你那兒怎麼回事……那就試試吧，能把你媽帶出去最好！……你爸爸不可能了！……春啊，這話還用你說嗎？經常給你媽打電話吧……你爺爺睡了，改天再說吧。別的給你二嬸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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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闞進先說話的口氣和麵部表情上，站在一旁他媳婦看得出來他壓著滿腔火氣，便趕緊用手一再戳他，意思由她自己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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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三歲之前闞進先和侄女相處得一直很好，那時候小侄女整天纏著小叔，讓帶著她到河沿上玩滑梯或搖搖床。但是，自從進了高檔幼兒園和貴族小學之後，這大侄女與闞家門裏的人，就沒有一個投脾氣的，但和她二嬸子，不知道為什麼一旦遇到一起，總有滴滴咕咕說不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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闞進先把電話給了媳婦，沉著臉回了自己的房間，並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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闞進先媳婦拿著電話，頭枕著那個厚厚的靠背上，整個人躺在客廳長沙發上，眉飛色舞地和電話裏大伯哥女兒煲起了電話粥。好像她娘倆之間的那個人體紐帶，不是階下囚，而是太上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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