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抒情篇、第八節:斑鳩咕不咕(1 / 1)

斑鳩咕不咕

坪上鄉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的“轉段會”開了十幾天了,於是與鄉駐村指導縣張朝榮相約到雙喜村去開“轉段會”,以便完成任務。因為想到村裏連買煙的錢都沒有,所以我帶了條摩沙黃果樹火車票和幾包葵花子去,以便召集黨員開會時,大家有點東西混嘴。2月11日中抵達時,村辦公室已有十四五個黨員在等我們。張朝榮老師傳達完鄉黨委“轉段會”精神和具體要求後,我按事先擬的提綱講了分析檢查階段的重要性,如何開展活動的問題後,發動與會黨員為村裏的發展出主意,想辦法。大家圍繞著如何完善基礎設施,如何尋找致富門路方麵展開了熱烈的討論。我們和村支部、村委的人都認真地聽取並作必要的記錄。

會後,我因有急事忙返回,村主任說狗都殺好了,他說他安排整快點,要我們吃了再走。我說來不及了。於是,他們叫我再等幾分鍾就讓我走。於是用苗語說了幾句後,便叫我們小車師傅馬驍傑開車前去一趟。不一會,小馬帶來一隻籠裝的和一網兜斑鳩,外加兩腿狗肉(我與張兄兩人各一份)。盛情難確,我們就收下了。聽愛捕鳥的楊慶道講,這斑鳩是訓養的,像養鴿子一樣地飼養。“斑鳩四兩、鴿子半斤”。我想這九隻斑鳩,起碼也有三斤吧。親手一提,估計最多兩斤。可不管怎樣,村裏以此為禮,我感到這人意份量之重,還老是想著如何回報之事。

這些斑鳩,除了一隻籠養的外,在網中的八隻,因為不自由,拿回家後撲棱得滿是碎羽。轉到一隻大紙箱後,才顯得稍微安靜些。我在紙箱中放上兩隻枕,一碗盛穀物,一碗盛水。一隻弱小的斑鳩,因水濕箱子,冷氣潮身,加上被擠被踩而死。提起死了的斑鳩,感到像根幹草,瘦得可憐。連肉帶骨,重不過二兩。其餘七隻,有一隻頸毛全脫,卻精神得很。想抓它,它還拚命撲騰。

這些斑鳩,因為拉屎讓人心煩。想送人,問了好幾個人,卻沒人貪心。因其骨多肉少,味不甚美吧。

記得小時候,我們要是能捕上一隻斑鳩,去毛除髒,洗淨之後,抹上鹽,用野火燒烤,吃得一個二個幸福得笑逐顏開。年少的我們還經常愛念:“斑鳩咕咕咕,大娘送少午,一頭白米飯,一頭菜豆腐”。上世紀七十年代,白米飯、菜豆腐,那是多少人生活的向往啊!而如今,很多地方都在流行一句話:“窮吃肉,富吃蝦,領導幹部吃王八”。小時候,我們最愛玩的是彈弓,常帶在身上,遇到鳥,不論什麼鳥,總愛瞄準打。神弓手是我們中的英雄。走到哪都有人跟隨。

如今,在農村,野雞、慶雞、斑鳩都多了起來。除了退耕還林外,丟荒的土地也多了。加上現在的孩子,也沒哪個好好玩彈弓了。鳥的生存自由了。所以這些東西越來越多了。

一扯就扯遠了。閑話少說。麵對這些斑鳩,我還真有點愁。養嗎,太髒。殺嗎,沒撈頭。

第三天,老家來人,逮了兩隻成年的斑鳩帶回去給父親殺吃。剩下的都是小二半大了。仔細看,毛色上有兩種。一種頸項上是全灰的。一種頸項上是帶斑的。帶斑的,想抓它,反抗性強。寧願掙紮得脫掉一身毛,也不願讓人抓到。全灰的,抓它時,隻是下意識地動一動,然後縮脖縮頸的,任憑你抓。妻說,可能帶斑的是雄的,全灰的是雌的。我突然想起,晚天我開箱子喂食時,一隻頸上帶斑的爬在一隻頸上全灰的身上,我的打擾卻沒驚動它的專注。

因為幼小,我想,打死不如放生。於是還給它們以自由。頸上帶斑的,一獲得自由,就展翅飛到背後的電視塔下的柏林中,歇在高高的樹上,遙望開空。一會兒又展去遠去。而三隻灰頸斑鳩,雖然獲得了自由,但它們對於自由,似乎早就麻木了。還悠閑地在陽台上啄食我找下的穀粒。夜晚,它們還會鑽進我為它們準備的五寸高的紙箱以避風寒。而且,兩天來,從未聽到它們的咕咕聲。似乎咕咕的叫喚,那是雄性的權利。

兩天之後的早晚,後山上傳來了不算響亮的咕咕咕的斑鳩叫聲。灰頸的斑鳩像失去聽覺似的,依然過著自己寄人籬下的、飲食無憂的日子,並且四處亂拉糞便。想將它們宰了吃掉,又覺得太值不得下手。於是東問西問,還是想辦法送給勤快的人做成美食。

又過了一天,我還沒送出手,早晨換水喂食時,除籠中那隻斑鳩外,那幾隻懶散的灰頸項斑鳩沒蹤影了。我心裏一下子敞亮起來----原來,生命都是需要自由的。怪不得籠中的斑鳩顯得更加不安了。妻子說把它放了吧,動物和人一樣,看到同類自由自在地飛,它的心裏也難受!我點頭道:行,馬上就放。這隻成年的斑鳩一出籠,便展翅高飛,直奔山林,毫不留念現在的食物與甘甜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