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情
從我的記憶中,到我們窩子村教民辦學校的老師,都安排住在村裏最好的房子。
這是一棟“長五間”的房子。高二丈一尺八寸。有三麵是“鏨花”點點、青絲合縫的石牆。石牆上還留有不少槍眼。屋頂蓋的是大小基本一樣、整齊有致的石板。紅板黑柱的木樓,還有雕花木欄。第一層屋的地麵用青石板鋪成。但這方方正正的青石地麵,比鑲院壩的石塊要薄三分之二。好像與房蓋板差不多。要進入這棟房子,得從前麵走過三進三層的“大財門”,進入大院壩,再上小院壩,穿過一棟長七間瓦房的過道,再進入方石鋪成的長院壩後,才能登堂入室。反霸時,這房子被用著普定五區辦公大樓。本來,早先就有好幾戶“貧苦農民”搬進去住。但一聽說要調給老師住,就自覺地服從村裏的安排,搬到狹窄一些、差一些的其他房子去住。甚至到臨時搭建的茅屋去住。
解放初,窩子村的子弟,要上小學一年級都得到四五公裏遠的陳家寨。實行農業合作社後,才由村裏修建了兩棟隻有一層的教學樓。樓與樓之間有一個操場。北樓左邊還有一塊方方正正的屋基地,用作老師自食其力的菜園。
上世紀七十年代,我上學的時候,開始僅有一位老師上課。後來,年級增多了,又增加一位老師。兩位老師都是跟班上複式課。“高班”讀完小學五年級的學生,有條件的人家,就到陳家寨或到縣城讀初中。直到後來有戴帽中學為止。
記得那時給民辦老師的報酬,除了國家有很少的經費和“工資”補助外,主要是由受教學生按人頭交“學糧”。好像是每個學年每個學生30斤糧,苞穀、稻米各一半。絕大多數人家給老師的苞穀都是“提子”苞穀,個頭大、顆粒飽滿;而米呢,都是經過篩選的紅米,一顆像一顆的。似乎不這樣就對不起老師燒。雖然那個時候,很多人家,連溫飽問題都沒解決。但給老師的糧,不但要選好的,而且稱的時候,稱杆不壓翹起來心還不肯!至今我記得我的啟蒙老師張如熙對我父親說過:“你們現在惱火(日子難過),稱夠就行。更何況你們不吃都要揀好的給我!我還真不知要如何感謝你們這份心意!”父親聽了這話後說道:“這地方太偏僻,樣樣靠勞力,做哪樣都不方便。請了不少老師,願來的很少。你能來,我們都感謝不了!要不,這些娃娃不曉得咋做?走遠處去讀,年紀小了,又不大放心。隻有我們謝你才是。你咋這樣說呢?”
那時,做不來的作業去問老師,老師總是微笑著認真而細心地講解,直到我們點了頭,他還怕我們不懂裝懂,還要反複地給予講解,以讓我們加深印象。通過引導,我們能夠將我們的理解講給他聽,基本正確後,他就會高興地表揚一下,讓我們在他的表揚裏漸漸地增加了學習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