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幸虧在這之前,司徒允早有準備,也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個錄音筆,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了衣服口袋裏,所以不怕記不住秦孝說的這些話。
高岩在心裏暗暗數了一下,發現秦孝說的這些人加上他自己和嚴妍剛好就是六個人,正符合照片中的人數,於是問道:“大叔說的這些人,跟嚴妍都是朋友?”
“沒錯,”秦孝哢嘣哢嘣地咬著螃蟹腿,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其實說是朋友也算不上,就是大家幾個年齡差不多,老爺子又在一條漁船上幹活,有事沒事就經常在一起玩而已。”
“我聽說,嚴妍的老爸是個船老大,而且據說這艘漁船後來出了事?”司徒允記得之前在齊家莊的時候,曾聽三個酒鬼說過,嚴妍的父親,就是剛才秦孝口中的嚴尚武應該是當時那艘因為遭到獄蛇詛咒而沉沒的漁船的擁有者。如此說來,秦孝的父親應該也是當時這艘漁船上的遇難漁民之一了?
“虎鯊號!”秦孝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了個名詞。
“什麼?”司徒允不解地問道。
“就是當時嚴尚武的漁船的名號——當然隻是他私底下起的外號罷了,就是這艘虎鯊號最後將我、趙晗、還有楊淮他們的老爸一起拖進了海底。”秦孝說完,脖子一仰,又猛灌了一大口酒,辣得頓時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
“這麼說,令尊,還有您的嶽父都在那次海難中遇難了?”高岩小心翼翼地問道,唯恐因此而觸動了秦孝的傷心之處。
然而,秦孝卻滿不在乎地咧了咧嘴道:“沒錯,那次也不知道他們發什麼神經,虎鯊號明明是艘近海作業船,他們好死不死卻偏偏開到遠海去了。開到遠海去也就算了,偏偏他們好死不死地挑了個風暴馬上就要來臨的日子出海。風暴要來也就算了,偏偏好死不死的這虎鯊號還在半路上拋了錨,結果沒辦法在風暴到達前跑到安全海域,最後就倒了大黴了。你說這事邪不邪門?”
聽了秦孝這麼多的“好死不死”,司徒允趕緊乘熱打鐵道:“是啊,這虎鯊號還真是好死不死,就偏偏遇上了這麼多事,所以大夥才會傳說這是什麼獄蛇的詛咒在作祟。”
“去他個獄蛇,那都是瞎扯淡!”秦孝粗魯地罵了一句。
高岩不禁問道:“難道之前虎鯊號根本就沒有捕到過獄蛇?”如此說來,這個故事隻是當地人的信口開河了?
秦孝抓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上了滿滿一杯子酒,才緩緩地說道:“捕到獄蛇這事兒倒是真的,據說當時撈上來滿滿一網子的黑蛇,差點沒將船上那六個人給嚇出屎來。不過說嚴尚武殺什麼獄蛇首領,那絕對是屁話,都是漁船出事後,有些長舌婦長舌公添油加醋給瞎編出來的。聽我家老爺子講,當時嚴尚武頂多就是拿魚叉趕了一下一條離他最近的獄蛇而已——哼,就他那慫樣,還殺獄蛇呢,撐破膽能殺隻雞就不錯了!”
“這麼說來,獄蛇作祟導致虎鯊號沉默純屬無稽之談了?”司徒允有些不太相信似的問道。
“那當然,什麼獄蛇啊,詛咒啊,那都是些閑得沒事幹的人編出來的瞎話!”秦孝說著,又大口了一口酒,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半空中點了一下,鄭重其事道,“包括嚴妍變成了女鬼在紅花崖那棟屋子裏飄蕩的事情,也都他媽的的是瞎掰的!”
高岩和司徒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語。
在這之前,他們還以為秦孝打開話匣子後,就會竹筒倒豆子一般跟他們抖露各種關於紅花崖女鬼的驚人內幕,沒想到這個可以說是當年事件的核心人物之一的家夥說到最後,竟然一票否決了女鬼的存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秦孝留了個心眼、有所隱瞞,還是說這些年來,他真的從來就沒有見過嚴妍的鬼魂?
高岩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秦孝,覺得這個已經半醉的酒鬼根本就不像是在故意說謊的樣子。但要是他說的確實是實話的話,也就是說,這麼久以來,嚴妍真的從未在秦孝麵前現過身。
司徒允也覺得非常奇怪,於是湊到高岩耳邊,用隻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聲音耳語道:“怎麼回事,這女鬼好像專門喜歡跟一些不相幹的人過不去,卻從來不騷擾她以前的朋友。難道是因為她念舊情,不好意思嚇唬折磨老熟人的緣故嗎?”
“不,”高岩也壓低聲音道,“你忘了,齊家莊裏的那些人曾經說過,虎鯊號出事後,這些遇難漁民的家屬就徹底跟嚴家鬧翻了。所以照片上這五個人以前是她朋友,但在漁船出事後可就未必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