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秀剛剝完那籃子豆子的時候,才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外孫和他的朋友司徒允一陣風似地從屋子裏衝了出來。兩人筆直地朝她跑來,神色嚴峻中又泛著一絲模糊不清的興奮。
“阿岩,這是怎麼了?”葉明秀習慣性地用手背輕輕擦了擦日益模糊的眼睛——隨著年歲的不斷增長,她發現這身體已經越來越不中用了,不得不日夜擔心著這副衰老不堪的身軀究竟還能支撐多久。
“外婆,你知不知小潔父母的情況?”高岩朝坐在矮凳上的外婆俯下身子,迫不及待地問道。
司徒允也急不可耐地瞅著她的嘴巴,一副恨不得馬上動手,親自將答案從她嘴巴裏掏出來的模樣。
葉明秀被他們倆的樣子給弄糊塗了,茫茫然道:“知道是知道,可是你們幹嘛急火火地要問這個?”
“外婆,你就告訴我們嘛!”高岩一時編不出問淩潔父母情況的理由,隻好施展軟磨硬泡外加顧左右而言他的功夫,“今天小潔不是去看她父母的墓地了嗎?我一時好奇就跟司徒聊起了這個,雖然司徒允的父母都健在,但也經常不在家,忙著各地跑生意,所以他有些好奇小潔的父母情況,問我我又說不出來,就來問您了!”
他這番完全沒有邏輯的前言不搭後語就連司徒允都聽了都有種繞得七暈八素的感覺,更別說是本來就有些糊塗的葉明秀了。不明就裏間,她隻好含糊地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啊,這樣啊。”
高岩趕緊乘熱打鐵道:“外婆,小潔父母原來住在什麼地方,都是幹什麼的?”
和很多老人一樣,雖然眼前的事情眨眼就忘,但一說起那些早已遠去的往事卻如數家珍,葉明秀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就脫口而出道:“他們一家子原來就住在冬晨村。這地方跟你們說了,你們可能都不知道。那原本是一個大漁村,隻是現在早就沒落了。”
居然是冬晨村,也就是紅花崖所在的房子!
這麼說來,淩潔的父母跟嚴妍還是老鄉了。高岩在心中迅速估算了一下他們的年紀,發現這兩人雖然比嚴妍要小,但也相差不算太大。搞不好,他們還曾經見過嚴妍呢!
司徒允也被這一突如其來的意外信息振奮得兩眼冒光,上前一步問葉明秀道:“阿婆,那你知不知道淩潔父母生前可有什麼來往密切的朋友?”
他推測,如果淩潔父母也是“惡魔組”的成員的話,那麼他們之前跟其他惡魔多少會有一定的聯係。
“你問這個幹什麼?”葉明秀抬起布滿皺紋的眼皮,疑惑地瞅著司徒允。
“我就是覺得小潔挺可憐的,父母走得那麼早,也不知道除了阿婆您之外,她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親戚,或者是她父母的朋友在照顧她。”司徒允迅速編出了一個理由。
雖然這個理由蹩腳的要命,不過葉明秀還是毫不懷疑地相信了,歎了口氣,搖頭道:“唉,小潔她媽是外地來的,娘家好像早就沒什麼人了。她爸是本地人,是我的遠親,倒是有幾個兄弟姐妹,但兩人活著的時候跟那些人關係就不怎麼好,很少有來往。至於朋友麼……”
她歪著脖子想了片刻,說道:“兩人走後,我記得也就是一個姓餘的男人來看過小潔幾次,再沒有其他人了。”
“姓餘的?”高岩有些失望,因為剛才他列出的“惡魔組”名單上可沒有姓餘的家夥。
“是啊,”葉明秀說到這裏有些憤憤不平起來,“這男人來看過小潔幾次後就沒影了。可巧的是,這個男的兒子叫什麼餘田啟的,後來還跟姍姍處了段時間的對象。珊珊應該是挺喜歡他的,可這小子最後卻跑到外地跟別的女人好上了,真是氣死人了!啊,對了,這個姓餘的男的,聽小潔說,前幾天出意外死掉了!”
外婆的這些話讓原本心生失望的高岩馬上就為之一振,幾條原本七零八碎的幾條信息在他腦海中無聲地排列組合,以最快的速度形成了一條有序的長鏈。
首先,小潔的父母很可能是當年迫害嚴家的惡魔組成員,後來他們死了——很可能有人驅使獄蛇害死了他們。
在小潔父母死後,她父母某一個姓餘的男性朋友探望過她幾次。但是,他真的是來探望她的,還是另有意圖?
比如他會不會是受害死小潔父母的下咒者之命,前來查探小潔對她父母曾經涉足過的事情了解多少,有沒有必要將這個孩子也一起滅口?
又或者說他並沒有參與過殺害小潔父母的行動,隻是對他們的死心存懷疑,故而找小潔打探消息。
然後又過了很多年,這期間,姓餘的男人再未在小潔麵前出現過。但他的兒子餘田啟則和秦珊珊交往了一段時間,然後又拋棄了她。而秦珊珊的父母秦孝、趙晗則是當年嚴家慘案的直接相關者,他們兩人的父親全都隨著虎鯊號漁船一起遇難。這其實是否又存在著什麼內幕?
直到前一段時間,姓餘的男突然變得疑神疑鬼,好像很害怕什麼的樣子,並且還在夢中夢到了白衣女鬼。沒多久,他就突然摔死在了海邊石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