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他忍不住叫了起來,“難怪我小時候經常會夢到自己漂浮在深海裏,渾身冰冷,四周一片黑暗,這其實是爺爺在給我托夢,希望我能明白他的處境!”
緊接著,他又回憶起自己在紅花崖鬼屋時的遭遇,想到自己莫名跌入一片深海之時,木乃伊鬼的臉龐也是由海底濃密的海草中緩緩浮現,與楊文娟剛才的描述如出一轍,這絕非一般的幻覺,而是爺爺借機在告訴他,他的屍骨一定沉在深海某處水草之下。
可是滄海茫茫,海底下到處都是水草,他又能如何找到爺爺屍骨的埋葬之地呢?想及此,司徒允不由得很是沮喪。
正在此時,大門外傳來了一陣響動,隨即有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喊道:“啊,你們在這兒啊!不得了,陸老四那出事了!”
一聽到“陸老四”三個字,高岩、司徒允和方瑩藍一下子都跟被刺蝟紮了似的,就差沒當場跳起來,立刻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這個闖入者。
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胖不瘦,五官端正,就是腦袋上一圈光禿禿的頭皮顯得有些紮眼。
禿頂男人顯然沒有料到屋子裏還有外人,更沒料到三人會用如此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不由得一愣,轉頭問阿德道:“阿德,他們是……”
“爸,他們、他們……。”鑒於剛才聽了一大堆關於自己父母、祖父母以及外祖父母匪夷所思的故事,阿德的神智還深陷於恍惚狀態之下,“他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楊文娟此刻顯得異常平靜,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淚痕,指了指司徒允,對禿頂男人說道:“冬海,他就是廣忠叔的孫子!”
“啥?!”冬海幾乎下巴砸地,呆呆地望著司徒允,那表情好像後者是剛從時光隧道裏跳出來、張牙舞爪的暴龍,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掉他的腦袋似的。
楊文娟簡單地講訴了一下司徒允他們到家裏來後的情況,最後還不忘輕聲總結道:“既然廣忠叔的孫子最終不遠千裏都能尋到我們家裏來,說明這一切都是天意,誰都逃不脫的。”
冬海光禿禿的腦門上很快就滲出了密集的汗珠,結巴道:“前幾天,我、我聽楊淮說,說有、有兩個外地、外地來的年輕人在查三十年前的事,聽他描述的樣子,跟你們很像,不、不會真的就是你們吧?”
高岩點了點頭:“我們之前的確已經見過楊先生了。”
冬海聽了,腦袋上的冷汗流得更歡了,但與之相反的是,瘦長的臉頰上竟然浮現了一抹期盼之意:“好,好!”
“好什麼?”司徒允奇怪地問道。
“我是說,你們能調查這件事好啊!”冬海叫道,“我們實在是受夠了!你看看我老婆,我媽,都被這事給折磨成什麼樣了!能早點查清嚴家發生的一切真相,早點找到辦法讓陳廣忠和方莉兩人安息,我願意幫任何的忙!”
聽冬海這麼說,司徒允不禁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她們受折磨,那就是活該!但他終究沒有將這話說出口,因為比起仇恨,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盡可能地取得冬海這家人的配合,尋找更多的解開謎團的線索。
於是,他馬上問冬海道:“你認識陸老四?”
“認識啊,我跟他在同一個海水養殖場裏幹活。”冬海奇怪地瞥了司徒允一眼,“你問他幹嘛?”
話音剛落,方瑩藍就叫了起來:“啊,我想起來了,你是我爸西嶺那邊養殖場的工人,我以前在那兒看到過你,沒錯,陸老四也是在那兒幹活的!”
冬海轉過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方瑩藍一番,隨即恍然大悟道:“我說怎麼看你那麼眼熟呢?原來你是船王的女兒啊!沒錯,我以前在養殖場看到過你,隻是時間長了,一時給忘了!可是,你怎麼會在我家?”
方瑩藍沒有理會他的問題,而是繼續了司徒允剛才的疑問:“陸老四出了什麼事?”
“唉,”冬海擺了擺手道,“我剛才說得急,沒說明白,其實不是陸老四自己出了事,而是他家裏出事了!他那個在鎮派出所當法醫的兄弟剛才在過馬路時竟然被一輛運海鮮的大卡車給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