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一筆極為劃算的買賣。
你隻需要交出用以招靈的信物,隨便什麼都好,一條圍巾,一頂帽子,一支毛糙的牙刷,或者是一個易拉罐兒。當然還需要一件必不可少的東西,有些巫著為了顯示自己技法的高超,會讓招靈者剜心頭血,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若是一個不小心,整個人也就掛掉了,哪裏還需要招靈,直接自個兒下去找人,不對,是找鬼就行了。
招靈格子鋪自然不是製造鬼靈的基地,當然不會如此血腥,再說,如此兩個神子一般的人兒,怎麼可能喜歡殺戮。他們需要的隻是你左手無名指指尖的一滴血,正所謂左手連心;還有事成之後,當事人一年的陽壽。
念靈坐在搖椅的扶手上,半攬著辛卓的肩膀,看著坐在對麵的小姑娘暖暖一笑,“呐,小妹妹先講講你的故事。”
風鈴的一雙小手緊緊捧著青花茶杯,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著,想起每天夜裏自己在夢中看到的鬼臉,呼吸不禁急促起來,小臉兒煞白,一雙烏黑的眼眸瞪大了,緊緊盯著手裏的茶杯,那杯中的水因為她的顫抖也劇烈晃動濺灑在地麵上。
念靈看著她的模樣,擰起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辛卓。此次的招靈之術怕是有些難辦呐。
站起身來,念靈伸手取過她手裏的茶杯放在一邊的架子上,另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手腕上的念珠碰撞發出脆響來,緊接著閃出血紅色的光芒,直鑽風鈴的眉心。
“沒想到她的情緒這麼激動。”念靈手指拂過她蒼白泛青的臉頰,扶著她的身體讓她靠在椅背上睡得舒服些。
辛卓睜開眼睛瞟了一眼念靈輕柔的動作,心中突然酸酸的,真是服了自己了,不過是一個女孩子,自己也要吃醋如斯,實在是不應該,若是讓念靈知道了,不知道還要得瑟成什麼模樣。想到這裏,他平複自己的心跳,手一抬,之間燃起一縷血紅的火焰,就像是他的眼睛,“來這裏的每個人不都是這幅鬼樣子?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嚇成這樣,說明心中有鬼。”
“你個烏鴉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吉利的?”低頭將毯子蓋在風鈴身上,站直了身體,瞟到辛卓指尖燃著的紅色火苗,挑了挑眉,邁步走了過去,修長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紅唇貼著他的耳際,那聲音像是一隻酥滑的手,讓他整個人都酥了,“怎麼又要放火,不是昨晚剛放過嗎?這兩天火氣怎麼這麼大?”抬手拂過他垂下來遮住眼睛的黑發,緊緊盯著那隻血紅的眼珠研究了半天,歪著腦袋滿是疑惑,“沒什麼異狀啊?”
她竟然還敢說昨天,昨天她竟然屏蔽自己的信息,到了清晨快要關店門的時候才磨磨蹭蹭地回來,那麼晚回來也就算了,身上盡然還沾有陌生的臭男人氣息。他實在不願承認自己是被她氣得才會如此失常,此刻身上像是被火燒一般,熱得難受,隻能氣運丹田讓這火勢燃地更猛些,加快火氣的排泄,半張開的五根手指一瞬間全部燃起火焰,甚至帶著一點黑色。
念靈手腕上的血色念珠嗅到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活躍起來,劈劈啪啪撞得輕響,突然哧溜一聲化身為一天赤紅色的血蛇從她的手腕上爬下來,繞到了辛卓的手指上,貪婪地吸食那來自地獄的業火。
看著辛卓手指上火苗一根根熄滅,念靈伸手掐住那條赤紅血蛇,嘟著嘴巴非常不滿,“貪吃蛇,夠了啊你,沒完沒了了。”辛卓身上的溫度已經夠涼了,非要把他唯一的一點溫度吃光了,她抱著都嫌冷。
辛卓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甚是滿意念靈此刻的維護,手握成拳,熄滅了那燃燒的火焰。那蛇倒是識相,扭著身體朝念靈吐了吐血紅色的信子,打了一個飽嗝,吐了一口熱氣,表明自己已經吃飽了,隨後爬上她的胳膊,化成念珠掛在手腕上。
“鬼由心生,這女孩子一直覺得她的背上趴著一隻青麵獠牙的惡鬼。”辛卓寬大的手掌握住念靈的手,輕輕摩挲她的手背,手下的柔軟細致讓他有些不忍放手啊,自己果然是貪婪了。
香爐中的香氣愈發濃鬱,那是往生之花的香氣,驅走夢魘,讓人沉迷夢境,不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