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新娘(1 / 2)

張雲文本是其父的正房所生,為長子。剛才門口出來接轎的則是他的繼母,那個一歲多的小弟弟是繼母的。而父親早在之前就惹禍上身,被皇上賜死。時日不久,作為長子的他卻無法為父伸冤,討得清白,不久便鬱鬱而終。喜房裏供奉著“百份全神”。而對麵床上則設了一張矮桌,供著“新郎”的牌位,跟方才新娘的牌位一樣,用桃木鑲著邊,前邊擺上一些蘋果、龍鳳喜餅,此時新娘的牌位也已被三姑帶進房內,與新郎放在一起,之後用紅線將兩牌位纏將起來。並纏上紅、黃兩色的彩綢。隻有迎親太太給全神“百份”上香叩首,就算夫妻拜了天地。然後由茶房端來合杯酒、子孫餃子、長壽麵,供於“新婚夫婦”牌位之前。這時,在三姑的召喚下,張家的三公子以及二小姐和他的夫君相繼出來,給兩個“新人”磕頭行禮。三姑幹完這一切,已是滿頭大汗,心跳的好像要蹦出來一樣。轉身時,門口的鬼婆又是把她嚇了一跳,緊接著,尷尬的回了個眼色。低著頭趕緊走出房間,去賬房領錢了。院內早已高棚大坐,宴請親友。二小姐和她的夫君拜完之後,兩人攙扶著走出房間。她擦拭著眼角的淚,怕弄壞了今晚的淡妝,這是二娘的吩咐。要今晚熱熱鬧鬧的,雖說起來也算是個喜日子,可是她絲毫看不出二娘臉上的一點難過之情,更別說心裏了。可是現在又是二娘掌家,自己又能說什麼,不免心中又多了幾分悲傷,小聲抽泣起來。“好了,雪漫,別傷心了,看二娘這麼盡心操持,一個女人家也不容易,就別讓她不高興了。”說話正是她身旁的就是已結連理有兩載的苗正。慢慢平靜之後,她也是個性情直爽的人,一天悠然自樂,不然她也不會甘心守空房這麼久而不抱怨。雪漫可憐兮兮的望著生命中這唯一的依靠,想想道:“那官人可否接二娘他們一起去住,也好有個照應,再說孤兒寡母的,這日子沒了來源,也無法操持。離我們家不遠的地方不是有一座現成房子嗎,不如就把他們接過來住吧?”這多半也是為了她可憐那個小弟弟,長得惹人喜愛,就算是二娘在路上撿的,但也算為九泉下的爹爹積點陰德。至於二娘,從來沒有給過他們好臉色看過,好像跟他們有天生的大恨。這一切,他們的爹爹也看在眼裏,可是從來沒有出麵嗬斥過那個二娘,整天裝不知道,所謂眼不見為淨,也就躲著這個身份不明的這個女人。一陣沉默,苗正側著臉,幾縷頭發在風中遮住了側臉,長歎一聲,淡淡的說:“唉,也隻有這樣了,也算告慰爹和大哥在天之靈,了卻爹的牽掛,讓他可以安享黃泉,不過,接過去,又讓他們住在外麵,言語上多少有點過不去,家裏那麼大,直接搬過去,照顧起來,也方便。”語氣極其平和,其中夾雜著些許悲涼。“嗯,還是官人想的周到,雪漫以後聽你的就是。”依偎之中,雪漫感覺一下子抓到了生命中的稻草。因為兩年了,苗正對她說話總是冷冰冰的,就是生活上做的卻是很體貼。不過同房的時間卻隻有半年光景,別的時間,苗正都是忙於朝廷戰事,而且,也從來沒有行過房,洞房第一晚就走去前線。雪漫也隻有順從,沒有過多去爭辯,就怕惹得官人不高興。這次的回答,又讓她燃起了愛的火花。說話間,兩人已來到親友中間,看得出,這頓飯,人們也吃得不舒坦,感覺就是怪怪的。雪漫見狀,笑迎道:“承蒙各位鄰裏,在我爹走後,一直以來的幫襯。今天這個場麵是有點怪,不過也是為了告慰我爹在天之靈。大家能來,我們張家已經很高興了。雪漫代全家在這裏謝過各位。”下麵一陣嘈雜過後,又是一個個開始還禮,因為他們都知道,張家這座大山倒了,可是張家的姑爺卻不是吃素的主,那也是朝廷裏的有背景的人物。眾人一陣寒暄過後,便開始互相敬酒言歡。兩口子走了,本來小少爺在童養媳的懷中抱著,已走到新房門外,在一聲嗬斥中,被二娘攔住了。“幹什麼,有沒有規矩,懂不懂禮數,寶樹這麼小能抱進去嗎?”說話雷厲風行的二娘,和剛才已是判若兩人。這一切全被站在門外的鬼婆看的真切,在她看到小媳婦小聲落淚時,心裏不免有些惋惜,無奈的搖了搖頭。“娘,香茵知錯了,這就抱寶樹回去,小心別氣壞身子,”說著,用肘錦抹了一下眼淚。“行了,行了,一說就知道哭,整天這樣,看到你就心煩,快回去吧!”二娘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說到後麵時,語氣鄒然峰回路轉,上前去,摸著寶樹的頭:“小心嚇著我的心肝寶貝,快回吧,晚上就不要出來了。”就在轉身時,剛要走,小孩大聲的哭了起來,本來心情已經平和的二娘,火氣一下子又上來了,氣衝衝的吼道:“叫你走,還不快點,等什麼呀?”碧珠來不及思索,立馬抱著寶樹走了。可是他們誰都不知,就在鬼婆搖完頭,轉身走時,身後也有一個人跟著走了。一身紅色的霞帔,腳上也是繡著金鳳的紅鞋,鳳冠此時卻是黯然失色,沒有半分光彩,仿佛月光照不到她。頭上的紅布搖晃著,就在馬上走近大門時,新娘突然停住,慢慢轉身,修長的手,蒼白的揭起蓋頭,映出嬌好的麵容,隻是那雙眼睛讓人不寒而栗,久久的注視著他們,憤恨的眼神此時猶如空曠的黑洞,,要吞噬這裏的人,讓他們的屍骨墜進深淵,靈魂在黑暗中迷茫,受盡折磨,一切隻是她的想象,幾滴血淚順著臉頰滴下,一滴,兩滴..........在前麵鬼婆的幾聲咳嗽之後,新娘隻得悻悻離開腳在地上漂浮著,慢慢移去。這裏的一切隻映入了寶樹的眼裏,而他也隻有用哭來表達自己的恐懼。這個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