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頭七(1 / 2)

後麵的人匆匆相繼趕了過來,都站在門口,等著柳老爺。大同神情恍惚的走出門口,吩咐丫鬟將少爺和少夫人扶到大堂。癱坐在地上的兩人,豈是兩個丫鬟能扶起的,沒辦法,隻有找幾個身強力壯的下人將他們架走。平複了一下,看到老爺來了,大同快步走了過去,先是看了看老爺,眨了眨眼。柳老爺明白了意思,大聲規勸道:“回吧,都回吧,沒事”,自己在大同的攙扶下來到剛才猶如地獄的房間。坐下後,大同說明了自己的所見,以及推測的原因,柳老爺果然是大風大浪中過來的人物,聽完隻是稍稍皺了下眉頭,之後,站起來,歎了口氣,緩緩的說:“好了,沒事了,你去把那個東西明早拿出去燒了,現在跟我去大堂,我要問個明白”。兩人走出不遠,房裏的燈再次滅了,床上的紙人又開始笑起來,是那麼詭異。後來大同隻在床上找到一堆黑呼呼的紙灰,自己也再沒聲張,卷了被子,出去全部燒了。整夜的驚恐在下人遞上來的茶水中,淡了許多,兩夫妻看著四周的人,感覺踏實了不少。柳老爺跟管家進來之後,下人們都退到側邊,紛紛行禮。“行了,沒什麼事了,天快要亮了,都去休息整理一下,準備做事,”柳老爺還是一貫的鎮定自若,處事不驚。“是,老爺。”眾人悉悉索索各自回房間了。這時,反應過來的兩人,才意識到天已經亮了,可怕的黑夜已經遠離自己,瞬間感覺春暖花開,世間的一切又變的讓人愜意。兩口子偷偷地看了對方一眼,等待老爺的提問。“說說吧,怎麼回事?”“爹,是這樣的,我們正要,”徐嬌兒搶著說。“沒問你,金樽,你說,老實說,不說,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手底下的拐杖砸了砸地麵,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個性,不敢在自己麵前撒謊。徐嬌兒被打斷話,也不敢反駁,隻有低著頭等她的公公說話。柳金樽斜眼瞅了瞅一邊的娘子,見對方沒有指示,就隻好實話實說:“昨晚上,嬌兒肚子不舒服,要去茅房,我就起來陪著去了,可是走到半路,她又說不想去了,我說那行,就回吧!”“什麼,你半路就回去了?”徐嬌兒觸電般站了起來,驚恐的問道:“可是我在前麵走著,你一直跟在我後麵,不對,那我後麵跟著的是誰?”迷霧漸漸籠罩了他們的神經,汗已經不自覺地流了出來。柳金樽緊接著說:“我走在後麵,前麵的‘你’走得非常快,我怎麼追都追不上,等到我走進房間時,你已經坐在狀態前梳妝打扮。”旁邊的柳老爺和大同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這簡直是駭人聽聞,難道這流傳百年的說道是真的,而自己家當了犧牲品,竟然愚蠢的證實了這個傳說?徐嬌兒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雙手緊扣著兩邊的扶手,已經心亂如麻,那茅房的手真不是自己丈夫的,那會是誰,是鬼手,對,除了這種解釋,再沒有別的原因可以說清。緩緩地抬起頭,掙紮著聽完最後的故事。時間又回到那個夜晚。柳金樽看到這一幕,先是一驚,又見是自己的娘子,就過去摟住肩膀,讒言:“娘子,都這麼晚了,還打扮個什麼勁?”回答的聲音有些冰冷,其中又夾雜著戲弄:“死鬼,等會讓你飄飄欲仙呀!”他自己聽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接著後麵的事,就都知道了,柳金樽解釋完,羞愧的低下頭不再說話,等待他爹的最後結論。出乎意料的,房間裏沒有一個人說話,,就連遇事一向沉穩的柳老爺也開始不淡定了,眼珠在眼眶中左右擺動,外麵的大公雞開始打鳴,打掃院子的聲音相繼傳來。沉默中的柳老爺這才回過神來,淡淡的說了句:“明日就是頭七了,挑個時辰,葬了吧!”微弱的聲音很快被外麵的聲響埋沒,可是廳堂裏的幾個人卻聽得真切,不過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可是有多少人會停留,又有多少人在匆匆走過,不會為誰停留。陽光灑滿房屋、樹木,叫賣聲,嬉戲聲絡繹不絕,人聲鼎沸。雖說外麵戰事不斷,有勝也有敗,這裏也算落得個太平。大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魂不守舍,因為再過一天,素嫣就要被下葬了,而自己卻沒有機會再見到她,想著,不禁淚流滿麵。走著走著,抬頭一看,一麵旗子上赫然寫著消憂醴酒。低頭笑了笑,邁步跨了進去。身後的一個人影,他卻沒有察覺到,那人就是從一離府就跟在後麵的秋玉。“小二,一壺酒,”大同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一壺上好醴酒,”停頓了一下,又喊道:“再來一盤五花雞,一碟花生米,熟牛肉三兩。”盯著桌上的茶杯,在手裏翻弄著,沒有在意,忽然對麵出現一個人影,抬頭,正是秋玉。秋玉笑了笑,坐了下來。“你怎麼在這?”秋玉先是倒了一杯茶,回道:“我剛好出來給少夫人買胭脂,路過看到你進了酒店,就過來看看。怎麼一個人出來喝悶酒,有什麼事不開心嗎?”“沒事,出來消遣散散心。”“走吧,去樓上的雅座,這裏吵雜,怎麼配得上我們大管家的身份,”一把抓住大同的胳膊,他還來不及反抗就被拽到了樓上。小二將菜端了上來,秋玉看到大同的眼神有點迷惑,輕輕抿了抿嘴,嬉笑道:“別想了,是我替你叫的,不吃菜隻喝酒對身體不好,快吃吧!”大同皺了一下眉頭,看著活潑的秋玉,像孩子一樣對著自己傻笑,嘟著嘴用筷子敲著杯子。“不用這樣吧,這點小恩小惠就把你感動的稀裏嘩啦的,哥們一場,應該的應該的啊,嘻嘻,”說著用手拍拍他的肩膀,繼而自己又開動吃了起來。幾杯酒下肚,秋玉臉上泛起了紅暈,開始有些口無遮攔,稀裏糊塗的嚷嚷。本想借酒澆愁,怎奈是思念太深,牽掛太久,愁腸已寸斷。那酒還未到唇邊,卻先已化作了相思的淚水,想求得一時的忘卻,竟也變成一種不可及的奢求。“大同哥哥,其實我知道你是為了素嫣姐姐的事難過,這些我都知道,”冷不防地一句看似輕鬆的話。卻直直戳中他的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