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殯之前如果不被屬相忌諱都得看上死人一眼,誌蒙其實也不知道姥爺的屬相和誰的屬相犯忌,他知道的就是怎麼樣把姥爺給埋掉,幾個大小夥子把棺材蓋打開,誌蒙在棺材前大喊:“再看親人一眼,屬猴的,屬龍的,屬馬的,屬豬的,不能看。”一群親戚圍著姥爺的棺材看著裏麵凍的都快抽抽地姥爺,藏小青往前走幾步看了一眼,感覺特別的惡心退後幾步,冷小雨上前問誌蒙:“我屬雞的,能看嗎?”誌蒙:“你屬雞吧,快看看姥爺,咱們就走了。大冷天的,別跟趕集一樣挑東西。趕緊的啊。”三姨上前看了一眼大哭著:“我地那個爸爸來。”她還想在嚎一會兒喪。誌蒙:“三姨,別哭了。趕緊留個念像。”三姨:“我地爸爸,讓我看你最後一眼吧,我地爸爸來。”誌蒙給李雷使個眼神,李雷和藏小青把三姨連拉帶拽托到一邊。誌蒙拿出一串大錢兒放到棺材裏大喊:“蓋棺來,死人安詳。吉時已到。”幾個小夥子把棺材蓋上,把棺材抬到棺材架子上,都上了肩,抬到院子外,老舅從屋子把招魂幡拿起,拿起燒紙錢的壇子,吃了棺材前的貢品餃子,跪在棺材前。前麵有兩個小夥子一人拿著一遝紙錢,準備在路上人扔,這是給死人用的引路錢。後麵幾個小夥子拿著紙紮的高樓,彩燈,錄音機,別墅,轎車,還有家庭影院,反正富人有的姥爺都有。老舅的親戚朋友,無論男女帶著孝帽跪在棺材後,等待著吉時出殯,其實沒有幾個真正哭喪的。誌蒙看了看手表對著李雷說:“差不多了吧。”李雷看了看後麵有沒有缺人說:“行了,開始吧,趕緊地哥們兒都凍的不行了。等什麼吉時,掛妹兒的吉時都在晚上,死人非得在白天。哎呀凍死了。”誌蒙:“嘴上留點兒德,別讓剛子的姥爺晚上來找你來。”藏小青:“多給姥爺燒些妹子不就完了,生前不知道享受,死了也得搞明白人體生理衛生和新陳代謝吧。”“滾,滾遠點兒。”誌蒙又看了看表,誌蒙大喊:“吉時已經到,送親人上路。”他說完看了看老舅。老舅假裝哭了一鼻子,鼻涕已經流出來了,其實是凍的。老舅拿起燒紙錢的壇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破掉之後,後麵的人嚎啕大哭,也不知道是真哭還是假哭,反正是哭了。冷小雨哭的最厲害大喊:“我地那個姥爺乃兒。你怎麼就說走就走了乃。”三姨哭的比冷小雨更厲害:“我地那個爸爸乃,你扔下我怎麼辦乃。”後麵的幾個老娘們:“我地那個舅舅乃,扔下我怎麼辦乃兒。”一個老頭從中調侃著說:“要不你們和老張一起去吧。正好做個婦聯主任什麼的。”幾個老娘們:“滾,你個老頭子。”老舅站起來拿著招魂幡向前走,幾個小夥子抬起棺材向前麵走。兩個小夥子扔著紙錢,像雪花一樣飄落在空中。姥爺埋葬的墳地不是很遠,在半山腰上,風水先生說這裏前看水,財源滾滾來,後靠山,子孫有靠山。棺材抬到墳坑的旁邊,所有親戚朋友都雙膝跪倒在地,兒女在前,後有鄰親,最後鄰居和朋友。誌蒙拿起老舅手中的招魂幡,招魂幡是下葬的禮棍,就像指揮官手裏的刀一樣。老舅和三姨跪在前麵,幾個小夥子已經把棺材放到坑中,誌蒙高舉招魂幡大喊著:“入土為安。”眾人開始嚎啕大哭,三姨上前不讓幾個小夥子埋葬棺材大喊:“我地那個爸爸乃兒,你可不能走來,我的那個爸爸乃。”上前就開始撓土,假意不讓埋姥爺,幾個老娘們上前拽著三姨,最後實在拽不動了,也就放棄了。三姨的手還是不停地向後巴拉著,以為幾個老娘們還在拽著自己,她往後一看是老舅,老舅看了她一眼說:“爸爸,你一路走好。”幾個小夥子開始埋土,後麵的哭聲還是不斷,冷小雨在後麵和藏小青在調侃著什麼。李雷早就站起來等著出殯的隊伍回去,好多喝幾盅酒。姥爺的墳包已經起來了,一個人已經逝去了,出殯隊伍的人都起來了,隻有一個老娘們沒有起來,還在姥爺的墳前大嚎著:“我地三叔來。你怎麼就說走就走了乃。扔下我們娘倆怎麼就不管乃,生前你對我娘倆多好,小春紅已經上學了,你說你就這麼的走了。”誌蒙把招魂幡扔到燒紙錢的火堆裏,聽到這句感到一驚,忙問老舅:“不是,老舅,姥爺生前,還留了一手,怎麼連趙寡婦都出來了,別一會兒在搞出姐弟戀來。”誌蒙大家都驚訝地看著趙寡婦的哭墳,這是什麼情況,是不是姥爺生前留下來的孽緣。老舅對誌蒙說:“你少扯蛋,我爸爸生前對她們家格外的照顧。所以哭兩鼻子是對的。”藏小青在旁邊說:“昂,原來是這層關係啊。以後不就是你來照顧嗎,老舅。”老舅沒有搭理藏小青,誌蒙上前拉著趙寡婦說:“他大嫂子,起來吧,人都走了,別哭了。”怎麼拉就是不起來。趙寡婦大嚎著:“我地那個三叔乃,你說你怎麼就這樣地走了乃。”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撓著地,想把墳撓開,幾個老娘們去勸她,也沒有勸動。三姨看見比死了她親爹還難受,也上前勸,也不管用。老舅上前說:“他大嫂子,別哭了,回去吃飯吧。”趙寡婦:“嗯,吃飯了。好。”她站起來把膝蓋上土打掃幹淨,把眼淚擦了擦說:“老張,昨天做的肉丸子有點兒鹹了。能不能讓廚師做的淡一些。”老舅無奈地看著趙寡婦沒有說話,出殯的隊伍慢慢悠悠地回去了。回到家裏吃飯喝酒,比結婚還要熱鬧,把姥爺的貢品吃掉,聽那些老人講吃掉逝去人的貢品可以免災。李雷和藏小青招呼著親戚朋友,誌蒙不能喝酒因為晚上得送盤纏,老舅把寫好的悼詞給了誌蒙。冷小雨和肖雪梅招呼著那幫老娘們,北方的老娘們都能喝,就算喝飲料的冷小雨也避免不了一趟一趟的去廁所。肖雪梅能喝,喝了六七瓶的啤酒。其實肖雪梅不能喝酒,因為她晚上還得演一場,我委婉地勸一下酒,她沒有在乎還是繼續喝。下午藏小青李雷和老舅的親戚朋友玩開牌了,誌蒙研究晚上怎麼去念悼詞,還有就是把符咒用紅布包好,給來參加葬禮的人一個人發一個,因為七天過後是死人的回魂夜,我們這裏叫做頭七,帶著符咒的人都是姥爺最親近的人,五七是死人徹底地魂飛魄散了,是真正逝去的時候,所以必須把符咒帶到五七,我也帶上了,在衣服的腋下部位老舅媽為我縫上的,我到廁所後把它扔掉,因為我是個無神論者。老舅和三姨在小後屋子裏說著悄悄話,可能是分老房子的事情,出來之後又叫上幾個姥爺生前的老朋友到小後屋子裏說著悄悄話。具體什麼內容我不去參與,我隻想早些回到市裏,我徹底忍受不了這樣的精神摧殘。